被兩個年輕人包圓的可口冷盤漸漸見了底,郁白一邊納悶著大家為什么不吃,一邊又順手把最后一塊糯米藕夾給了謝無昉。
等菜盤一空,候在一旁的傭人就迅速撤下了碟子,送上一盤早已備好的桂花糖藕,份量比先前那盤要大,馥郁甜香依舊。
郁白見狀有些驚訝,下意識去看身邊的張云江,聽見老人滿含笑意的聲音同時響起“難得你們愛吃,多吃點”
然后,郁白就看見今夜始終透著一股生人勿進氣場的謝無昉,看了慈眉善目的老人一眼,第一次對其他人主動開口道“謝謝。”
他話音平淡,張云江卻愈發開懷“哎,客氣什么,你們能吃得高興最重要對了,要不要換點熱的飲料喝廚房都準備好了,牛奶、黃酒、紅棗茶,哦,還有熱的巧克力,我看年輕人愛喝這個”
一旁的小男孩一聽到熱黃酒,心頭就忍不住發癢,脫口而出道“我想喝黃酒”
但話音出口,他嗅著周圍只可遠觀不可品嘗的桂花糖藕香氣,又有點發自靈魂的瑟縮,本能地去問謝無昉“那個,我、我能喝嗎”
與其等端上來了才發現不能喝,還是早點征求這位祖宗的意見,免得到時候空歡喜一場。
唉,吃頓飯怎么都這么心驚膽戰
聞言,年輕俊美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似乎是懶得搭理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一旁的郁白倒笑了,主動接過話,“我也喝這個吧,一會兒給你倒一點嘗嘗。”
他在心里感嘆,不愧是一心要幫老友出氣的袁叔叔,真是鉚足了勁要演好父子戲碼,效果非常自然和逼真。
冷漠嚴厲的“父親”當然是不會接茬的,還得他這個叔叔出馬。
“好啊天冷的時候喝點熱黃酒,最舒服了。”
本來就想喝酒的張云江頓時有了伴,更加高興,主動幫面露忐忑的小朋友說話“小孩子喝一點點酒沒事的,今天機會難得,給小航也倒一點”
他想,這實在是個美麗珍貴的夜晚,只可惜還少了一個老朋友。
坐在張云江另一邊的管家阿伯很快拿來了一壺溫好的酒,笑瞇瞇地往杯子里斟酒,再挨個遞給他們。
清冽醇厚的黃酒香氣里,比張云江還年長的老人白發蒼蒼,也想起了什么,輕嘆道“要是富貴在就好了。”
阿伯注視著周圍罕見齊聚又不吵鬧的一大家子人,眼角皺紋里漾開幾縷感慨的笑“云江肯定覺得,這頓飯就缺一個富貴了,哎,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哦”
“不知道啊。”被說中心事的張云江也笑呵呵的,下意識摸了摸放在胸口袋子里的紙條,“等過兩天琢磨夠了,肯定就來找我下棋了,他憋不住的。”
阿伯彎腰將盛著熱酒的瓷杯遞給客人們,應聲道“是啊,富貴性子最急,我倒盼著過兩天寒潮別褪”
張云江就很自然地接過話頭“到時
候再溫一壺酒”
兩個老人交談的時候,郁白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那個其實沒有缺席的人,阿伯口中的富貴。
小男孩雙手接過了老人遞來的酒杯,小聲說“謝謝阿伯。”
他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只是將橙黃熏然的熱酒一飲而盡。
霎時引來老人們無奈的笑聲“哎喲,黃酒不是這么喝的呀,一會兒醉了可怎么辦”
小男孩咕噥了一句什么,又把酒杯遞向握著酒壺的阿伯,看上去眼巴巴的。
阿伯一愣,笑得眼角皺紋愈深,連忙給他再斟一杯“還是個小酒鬼呢”
熱鬧的宴席間,大約只有緊挨著袁玉行坐的何西,聽清了那聲被淹沒在酒香里的低語。
他說“醉了就醉了,永遠不醒才好呢”
左手熱牛奶,右手熱巧克力的小女孩眨眨眼睛,沒有聽懂。
但旁邊的小白哥哥,隔著神明大哥哥朝她望來,輕聲安撫道“不要害怕,大家只是喝一點酒,不會發生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