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回確實是惱了。
但明明小時候還挺喜歡被夸可愛,怎么長大了就不喜歡了呢。
或許這幾年的時光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漫長。
只是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哄得好。
陸濯重新垂下眼瞼,又翻過一頁書,低直的睫毛擋住了他眸色里未知的思緒。
窗外的暴雨依舊在下個沒完沒了。
江序整個上午則過得度秒如年,異常難熬。
除了搖搖晃晃的桌椅需要每時每刻都保持平衡以外,堆在桌子另一半的雜物還隨時都會有人來取,人來人往之中,隔著帽子都能感受到的好奇探究的視線,讓他簡直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一直套在頭上的衛衣帽子更是在南霧懊熱濡濕的七月里,悶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江序好幾次都覺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了。
但陸濯的位置就在他的斜前方,只隔了一條過道和兩個半張桌子,只要一解除帽子封印,就不得不被迫看見陸濯那張十分惹人討厭的帥氣后側臉。
所以摘,是絕對不可能摘的
不然陸濯指不定還要怎么埋汰他。
因此為了防止被憋死,江序只能咬著牙,忍辱負重地刷一會兒題,就把帽子扒開一條縫偷偷呼吸一會兒。
刷一會兒題,就把帽子扒開一條縫偷偷呼吸一會兒。
刷一會兒題,就把帽子扒開一條縫偷偷
呼吸停止。
在他第數不清多少次地扒開衛衣帽子的時候,帽縫中間赫然出現了一張碩大無比的人臉。
長得血氣方剛,濃眉大眼,還剃著一頭板寸,看上去最少一頓能吃倆小孩。
等到和江序的視線終于相對的那一刻,當即一聲驚喜大喝“臥槽江序,還真是你”
江序扒著帽檐說,這他媽你都能認得出來。
當然認得出來。
因為作為江序初中轉學去北京之前最好的朋友,祝成可是逢人就夸他有個賊漂亮賊有錢成績賊好還賊有藝術細胞的混血兒好朋友,
所以當江序那雙只已經生無可戀的金棕色大眼一露,祝成立馬就像餓了五年的狼狗見著了肉。
“我去他們都說一班轉來了個外交官的兒子,我就在想是不是你,好不容易等到大課間了來看,好嘛,還真是你臭小子回來了都不給哥們兒說一聲,是不是沒把我當兄弟”
祝成說著,就一把摟過了江序的脖子,當場來了個致命鎖喉,還不等江序掙扎反抗,就又一把扯掉他的帽子“你大熱天的捂這么嚴實,不嫌熱啊”
帽子猝不及防被扯落,乍然出現的白熾光線讓江序本能地蹙起眉,偏過頭,微瞇上了眼。
前桌的女生聽見動靜轉過身,正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嘆了句“我去,你長得好漂亮啊。”
確實漂亮。
金棕色的柔軟卷發因為長期悶在衛衣帽子里,被浸出了一層薄汗,這會兒微濕地貼在額頭上,襯得皮膚白得不太真切,長而卷的睫毛也被攏上了朦朧的霧氣,勾得眉眼精致得如同一幅中世紀的畫卷,搭著輕咬的唇角,有種唇紅齒白的好看,
鼻子卻很高挺,緩和了原本五官里的女相,憑地就生出了少年的驕氣和銳利。
就連因為驟然見光而流露出的不滿嫌棄的神情,也顯出種驕縱但又不惹人厭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