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本能地想在他面前克制住所有的失控情緒,并且不愿意給他帶來任何額外的負擔而已。
那這副淡然冷靜的面容下,到底還有多少波濤洶涌,不為他知道。
“怎么了”
陸濯的聲音傳來。
江序抬起頭,陸濯正擦著頭發朝他走來,看見他的模樣,輕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問“怎么不擦一擦。”
陸濯的語氣語氣平靜溫和得同平時毫無差別。
如果不是他自己剛剛見到了那一幕,林綣又告訴了他真相,他怕是真的會以為陸濯是因為并沒有那么在意,而對這件事波瀾不驚。
但現在江序只是飛快地低下了頭,說“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陸濯輕笑了一聲“確實挺麻煩的。”
江序緊抿起了嘴。
“所以以后無論在什么地方,無論發生什么事,我們序哥最重要的都是要先保護好自己,不然可能就又會給我添麻煩。你說對不對”
陸濯走到浴室門口的公共洗漱臺前,拿起吹風,調到合適的溫度,朝江序慢條斯理地打趣了一句。
如果平常這樣打趣,要面子小狗肯定就已經炸毛了。
可是這次江序不但沒炸毛,還把頭埋得更低了“所以我平時就是特別愛咋咋呼呼,又不懂事,脾氣又不好,還生活不能自理,如果沒有你照顧的話,可能今天連飯都吃不上。你交我這個朋友是不是交得很虧。”
說完,唇角也抿得更緊了。
這是怎么了。
陸濯不太明白。
但他還是偏頭看向了江序“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今天可能根本就不會來。”
那那些善意,那些接納,那些熱鬧和認可,也都會煙消云散。
“所以江序,你帶給我的遠遠比我帶給你的,要多很
多。”
陸濯在這種事上從來不說違心的假話。
江序也就謹慎地抬起了頭“真的”
那樣子像個生怕被騙了的小朋友。
陸濯笑了一下,說真的。過來,我給你吹頭發。”
江序努著嘴,半信半疑地挪了過去。
雖然陸濯剛才說的話,他聽著心里舒服了不少,可是心里還是有種別扭的在意“那如果以后有個對你更好的人想和你做好朋友了,或者想和你談戀愛了,那你是不是就會對我沒這么好了。”
他努力讓自己顯得輕松,就好像這個問題只是一個不經意的玩笑一樣。
但他的眼角眉梢都寫著一種孩子氣般的在意。
陸濯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替他吹著發梢最后的濕意,說“當然不會,你跟他們都不一樣。而且我不是一個有那么多好可以給出去的人。”
這是什么意思
江序沒太聽明白最后一句話,抬起眼瞼,看向了鏡子里的陸濯。
陸濯則細細幫他吹著頭發“你可能覺得對別人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那是因為你從小生活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里,所有人都愿意喜歡你,親近你,保護你,甚至愛你,所以你有足夠的能量支撐你去肆無忌憚地對別人釋放善意和友好。就像太陽和月亮,他們會把光平等地落在每一個他們能落在的地方,因為他們本身就有足夠多的光亮。但我不一樣。”
“我爸媽生我的時候,是他們事業最失敗的時候,除了我爺爺,并沒有人真的期待我的到來。我媽想要更好的生活條件,就拋下我,跟別的男人走了,我爸說我是掃把星,從小喝了酒就打我,打我媽,再后來為了一百塊錢,酒后和別人大打出手,直接打死了對方,從此以后我就成了殺人犯的小孩,同齡人都開始害怕我,遠離我。”
“我也從這個世界上得到過很好的愛,比如我的爺爺,比如花哥,但是從總量上來講,并不算多,因此我的能量很有限,我的光也就很有限,注定只能當一盞煤油燈,只照到自己想照的人。”
“至于你帶給我的這些朋友,這些認可和熱鬧,我都很喜歡,也很珍惜。但那都是因為是你帶來的,而一旦失去了這個先決條件,這些事情對于我來說,就不再有那么大的意義。”
“所以江序,你擔心的那些事情,都沒有必要,因為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陸濯輕描淡寫地說完,江序的發梢也已經被他吹得干燥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