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野在第一輪的小組賽就被淘汰,當時的我剛被推進醫院的手術室。”
“手術的結果是我沒了一條腿,我的母親抱著我哭了一晚上,我的父親在一旁責備我昂貴的醫療開銷。”
“我本來覺得一切都沒有結束的,因為我還可以繼續念書,當時的我只不過是失去了籃球”
“在我回去學校的那一天,不知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特別害怕我。”說到這,他無力地笑了一下,“那些人還真是不知道藏著掖著,滿教室飛的紙條好像生怕我看不見一樣。”
“我很努力地想要裝作什么也沒看見,什么都沒有發生,我只要再堅持一會,我只用好好念書,還有很多條出路在等著我。”
“那次的聯考我拿了全段的第一,那天中午我就等不及把成績單帶回家,我的母親又抱著我開始哭,我的父親笑得很大聲,他說,你的腿沒了,真是好事。”
“然后我就把我的另一條腿也割下來了很神奇的,當時我居然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他自嘲般笑了笑,“倒是衣服上一大灘都是眼淚,遜死了。”
五島的笑聲生硬,帶著一絲無力的喘息。
所有人的喉間都好似被堵上了什么東西,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半晌,他繼續開口敘述著
“我還是覺得沒關系,他是我的父親,又不是我,我知道一切都握在我自己的手里,跟他沒有一點關系,所以我繼續往死里讀書。”
“高三最后一次統考的成績下來了,我完全能進最好的大學,我把成績單帶回家,父親的笑聲連街尾的小商販也能聽見,斷了兩條腿,更好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第二天我獨自推著輪椅在學校里到處走了一遍,逛著逛著,就到了那棟一直沒有人去過的舊樓。只有那里的樓梯能讓坐著輪椅的我輕松上去,我感受著上升的感覺,不知不覺就到了頂樓。”
“我就在想,掉下去的感覺會是什么樣的呢他們說人在死前會走馬燈,我的走馬燈又會是什么于是我就跳了下去。”
“但是很遺憾,并沒有什么走馬燈,那群人可真是騙人的好手。”
他完全忘不了當時恐怖的失重感。
預期里那些美好的人生回憶也一個都沒有來到他的腦海里。
身邊只有一個不知是誰的聲音,也可能就是他自己的,一遍又一遍,不斷地重復著一句話,以至于到現在還時刻縈繞在耳邊。
怎么會跟我沒有關系,他明明是我的父親。
那個男人,真是可恨死了。
“我在這個地方躺了很多年,直到一個男人路過了這里,他居然被嚇到失禁了,哈哈哈哈”
“第二天他又過來了,帶著一把鏟子,不是把我挖出來,而是把我埋得更深了。再之后沒過幾個星期,一群施工隊開始在上面敲敲打打,好不容易等這些煩人的家伙走了,之后又來了一群人在上面蹦蹦跳跳的,一跳就是幾十年,吵死了。”
“哦對。”五島撇過頭,視線在眾人臉上一一滑過,“就是你們吧。”
所有人“”
西谷呆愣道“那,你也沒提前招呼過你在下面啊”然后被菅原一把捂住嘴制止。
室內陡然陷入了沉默,五島不再說話,其他人也不知該說什么。
良久,一直坐在地上沉思的日向忽而站了起來,朝著場館的對角跑去,片刻后,抱著一只排球回來。
站定在他的面前“你想打排球嗎”
五島哲也有些茫然地抬起頭。
“雖然不是籃球,但感覺也挺像的。”日向將懷中的球遞上前,“如果可以的話,你想和我們打一場排球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