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琨嘆了一口氣,取筆研墨,鋪開絹帛寫回信。他告訴張氏,如果表弟表妹將來到鎬池定居,保證有單獨的宅院可以安家,衣食器物都跟他一樣,按月發錢總之,一定可以過得很好。
趙琨擱下筆,把玩著張平給他的平安符,心說舅舅放心吧,有我一口飯吃,就一定有表弟張良一個鍋洗這句劃掉,就一定不會餓著表弟。
萱姬發怒打傷了趙琨,神色有點訕訕的,在一邊看著他寫信,幾次欲言又止,憋了好半天,才替他倒了一杯熱水,紅著眼睛道歉,一個勁地追問“琨兒,你疼不疼”
“沒事,我不疼。娘親,送信的那個鄭國還在咸陽嗎”
趙琨讓小宦官打來一盆冰涼的井水,擰了手帕,給萱姬敷眼睛。冷敷了一會兒,又用指腹輕輕按壓眼周,為萱姬消腫。
萱姬道“還在,公子政聽說是給咱們送家書,把他安排在咸陽驛館,暫時住下了。”
趙琨反手摸了摸,背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他讓月夕取出一套又輕又薄的綺繡衣裳,穿在身上果然十分絲滑涼爽,不會捂著傷口。
“娘,我出宮一趟,把回信交給鄭國。”
鄭國是韓國的水工水利工程專家,跟著負責和談的韓國官員一起來的。
驛館前院,驛丞給趙琨帶路,找到鄭國的時候,他正在演算什么東西,屋里非常凌亂,竹簡和帛書攤得到處都是,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
趙琨也不介意,小心地避開障礙物,坐在幾案的一角跟鄭國聊天。
據鄭國說,韓王派他來秦國實地考察,看看有沒有什么大型的水利工程可以幫秦國修一修。
趙琨想起來了,鄭國渠。
鄭國又拿出一封信,是張平生前寫給趙琨的水工鄭國,頗有才能希望鎬池君能向秦王舉薦他,為秦國效力。
趙琨“”
據說鄭國是個不太稱職的韓國間諜他規劃的鄭國渠水利工程,需要數十萬青壯年勞動力,這樣秦國短期內就騰不出手去吞并韓國。因為青壯年都要修渠,兵源嚴重不足。鄭國渠修建期間,每年都要征發大量的徭役,從而達到“疲秦”的效果。韓國就可以休養生息,再續一波命。
然而,總體來看,鄭國渠對秦國大有益處。趙琨挺樂意當這個舉薦人的,問題是將來鄭國的間諜活動曝光了以后,他會不會吃牢飯
鄭國的眉宇間有股倦意,人也有些顯老,不像是三十出頭的壯年男子,看著倒更像四十七、八歲的滄桑大叔。他非常謙和,提出自己初來乍到,對秦國的山川地理、河流走向還不太熟悉,想親自走一遍涇河流域、洛水流域,進行實地勘測。在出發之前,鄭國希望能夠借閱秦國的輿圖。
趙琨沒敢一口答應秦漢時期,輿圖屬于受到嚴格管制的軍事用品,是不能夠私藏的。更別提拿給韓國人看了。
這事兒他得先請示子楚,如果子楚同意,才能借閱。
說到輿圖,趙琨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他之前畫了一張世界地圖,放在哪里啦當時急著去封地看小麥,好像忘記收起來,緊接著,各種雜七雜八的事情紛至杳來,他一忙就忘了。
趙琨回憶了半晌,世界地圖可能、也許、大概被他遺忘在宜春宮中。
然而,在他和趙政一起住過的寢殿,他翻遍了書架、抽屜、柜子、箱籠愣是沒找到。
身后傳來腳步聲,一道人影遮擋了少許光線,趙政的聲音透出一絲絲疑惑,響在耳邊“小叔父,你在找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