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床上人緊閉的雙眼,他喉結抖動,嗓音沙啞的幾乎快要失聲,“還疼嗎”
“抱歉,”隨行的醫護人員公事公辦地說道,“我們需要先把病人送入重癥加護病房,請您先讓一讓。”
這一次,眼睜睜看著醫護人員們帶著白然離開,祁為琛最后還是沒有跟上去。
在原地沉默地站立片刻,他淡淡喊了一聲跟在身后的保鏢頭子“林順。”
“大少”
“剛才推出手術室的時候,他其實已經醒了。”
垂眼望著冰冷的掌心,祁為琛唇角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他只是不想睜眼看我。”
耳邊傳來浪潮拍打礁石的聲音,白然回過頭,發現入目之處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
是他小時候生活過的漁村。
十六歲之前,他在這里度過了人生中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
每天清晨父親去打魚,母親去小島上的學校里給小孩子們上課。而他每天放學后,都會一個人來到沙灘上,躺下來聆聽海水的潮息。
原本以為日子就會這樣日復一日地過下去,直到那一天,幾個陌生的男人上門找到父親,要他幫他們用漁船運什么東西出海。
母親原本想讓父親拒絕,告訴他這是違法行為,沒想到父親被那幫人給的一大筆錢蒙蔽了眼,告訴他只要出這一次海,就能攢下足夠的錢,讓他離開小島,去外面上大學。
在那之后,父親再也沒有回來過。
后來,家里又來了一幫新的陌生人,要他和母親交代出父親的下落。母親哭著說他們母子倆什么都不知道,卻仍然被那幫人帶上了郵輪。
那天夜里,他坐在舷窗前,親眼看著母親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地從船艙內沖上甲板,當著一群剛拉上褲子的男人的面,朝著洶涌的海浪一躍而下。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他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他被船上的人送上了另一艘更大更豪華的郵輪,讓他去服務一群比他年齡還大上兩輪的男人,在那里,他被其中一名中年人帶下船,認做了義子。
他們都說他長著一副人見人愛的好皮囊,只要跟著白叔,下半輩子算是衣食無憂。然而,白叔卻沒有將他帶回家,而是找人花天時間門教會了他在床上伺候人的功夫,轉手便將他送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拉著他的手走入別墅,指著后花園里騎著馬正在進行馬術訓練的俊朗青年,白叔告訴他,這就是你以后的主子。你的全部身心,以后全都只能屬于他一個人。
他還記得那個午后,青年騎著馬緩步上前,彎腰朝他伸出一只手,邀請他和他一起同乘。
坐上馬背,青年問他“聽白叔說你叫白然”
“以后就叫你小白,好不好”
用溫暖寬厚的懷抱將他環在胸前,青年拽住手中的韁繩,輕輕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頭頂,在陽光下笑得和煦,“小白,像只小狗狗的名字。”
小白
男人嘶啞至極的聲音在耳畔驟然響起,白然重重地喘了口氣,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陣眩暈感后,視線漸漸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對著陌生的天花板緩慢地眨了眨眼,又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味,他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現在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突然加重的氣息令口鼻間門的呼吸面罩蒙上了一層白霧,也使他止不住地干咳出聲。察覺到他發出的動靜,一直坐在床前的人立刻站起身,俯下身湊近觀察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