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插兜靠在醫院的白墻前,他仰面直視著墻上的時鐘,呆怔的視線緩緩穿透墻面,魂六魄飛出天外。
從幾個小時前,他的手機便已經開始不斷地震動,全是祁正的心腹、白然的義父白叔打來的電話,他卻一個都沒接。
白叔并不在乎養子的死活,打電話來的原因很簡單。身為祁家的繼承人,他的床伴在他的寓所內自殺身亡,這事要是傳出去,讓有心之人或者競爭對手抓到把柄,不僅會讓他董事會里的威望下降,對他個人的形象與口碑都沒有任何益處。
直到第六通電話響起,看到是祁正親自打來的電話,祁為琛干脆把手機直接關了機。
他以前從沒有做出過這樣違逆長輩的舉動,但偏偏現在,他誰也不想搭理。
心底有什么東西正在翻江倒海,幾乎快要將他從里到外生生撕裂成兩半。
在慘白的燈光下沉默地坐了近兩個小時,手術室的房門終于被人打開,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門內走了出來。
看到站在走廊兩側密密麻麻的保鏢,醫生下意識地腳步一頓,卻發現坐在長椅前的男人已經遽然起身,定定望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正常情況下,病人的情況應該要通知家屬或者親人。但面前這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強,一看就不太好惹的樣子,他也只能穩住心神,拿著手中的記錄本迎上前去“請問是祁先生嗎”
“我是。”
高大的身材在手術室門外投下一片陰影,祁為琛用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面前的醫生,“他怎么樣了”
醫生喉頭微動,臉上的神色隱隱有些肅然“是這樣的,病人的血已經暫時止住。由于您這邊及時派直升機調來適配的血袋,過度失血的情況也已經得到緩解,但病人仍然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這是一份病危通知書,如果病人家屬不能到場,請您代為簽一下字。”
“”
祁為琛的眼底驀然覆上涌動的暗流,聲線隱隱帶上了一絲抖,“病危”
發現男人的情緒過于激動,醫生連忙補充“讓您簽署病危通知書,只是代表病人有病情惡化和生命危險的可能,并不意味著病人已經搶救失敗,我們會盡力而為的,您放心。”
“只是,”他頓了頓話頭,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接著往下說,“有一點,我們需要提前和您說明。病人他似乎并沒有特別強烈的求生意志。”
祁為琛“”
“我們一共在他的手腕處發現兩道傷口,第一道傷口比較淺,根據我們以往的經驗來
判斷,他很有可能一開始只是想要做自殘的嘗試,達到既不會傷害到自己,又能夠流出血液的目的。”
“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第二道新的傷口切割的特別深,似乎是已經下定決心想要輕生,不想被搶救回來。”醫生說,“他內心可能經過一番劇烈的斗爭,最終還是改變了主意。”
“你的意思是,”祁為琛啞著嗓音開口,“他一開始只是為了嚇唬我,后來卻打算真的去死”
醫生并不敢擅自評論患者的私人狀況,只是微微頷了頷首,禮貌道“嗯,的確有這個可能。”
簽完病危通知書,等醫生轉身離開后,祁為琛跌坐回長椅前,兩只手捂住臉,深深埋下了頭。
“媽的”
在走廊上從天黑坐到天亮,又過了整整八小時,他終于等到手術室的大門再次打開。這一次,一輛急救床從敞開的大門內被緩緩推了出來。
看到躺在病床上,臉上仍舊戴著呼吸面罩的人影,祁為琛從長椅前踉蹌起身,徑直來到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撥開額前白然被汗水浸濕的碎發,俯身親吻他的額頭。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