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村里大多數的村民都以種地為生,到了冬天,地上沒活了,就閑下來了。
也有人閑不下來,村里的獵戶到了冬天,也還是要隔幾天去一次山上,把在山上下的套子拿回來,一次能帶好幾只兔子回來,運氣好的話,還能順路打到野雞、狍子甚至野豬,當然,也可能遇到冬眠到一半,被打擾到的餓到眼睛發藍的狗熊。
除他們之外閑不下來的,就是邱鶴年了。
他是村里的鐵匠,他的鋪子就在西邊村子頭兒上,因為他手藝不錯,用料也扎實,不僅村里人找他打鐵器,附近幾個村也是在這里打,就連鎮上偶爾也有人專門過來找他。
這個鋪子是村里的老鐵匠傳給他的,老鐵匠姓王,具體叫王什么都沒人記得了,大家都叫他王鐵匠。
大概在四五年前吧,也是在冬天,王鐵匠忙完了關了鋪子門,沿著河邊往家走的時候,在河岸的雪堆里,發現了個凍到半死的人,這人就是邱鶴年。
盡管當時他半張臉滿是血污,看起來很嚇人,王鐵匠還是把人拖回了自己家,還請了村里的郎中來看,草藥熬了,一碗碗灌下去,總算把人救活了。
醒來的邱鶴年不記得自己從哪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去,他就只記得自己的名字。
村里人對這事切切實實討論了好一陣子,有人說他是不是附近打仗的兵,從軍營里跑出來的。
可其他村民說,這仗都打完幾個月了,最要命的時候都過去了,咋可能還有兵往出跑。
再說這人渾身上下也沒見鎧甲、兵刃之類的,穿著就普普通通,說不定是運氣差在山里走丟的別村的獵戶。
之前那村民不同意他的說法,“他那臉雖然傷了,看著嚇人,可你看他那半張好臉,還有渾身那氣度,走路那樣子,就不像普通人家出來的。”
另一個村民說“要是大戶人家的,說不準最近就找過來了,不可能不聞不問,等著瞧吧。”
這么一等,就等了一兩個月,都毫無音信。
有一天,王鐵匠在鋪子里,對主動過來幫忙的邱鶴年用公鴨嗓扯著脖子道“正好我后繼無人,你就給我當兒子養老送終吧,以后我這鐵匠鋪就給你,打鐵的手藝別人想學我不教他,我就教給你。”
邱鶴年同意了,自那以后他就是王鐵匠的兒子。
清言在睡醒后,還閉著眼,就在腦子里整理關于邱鶴年的資料。
但里面并沒有涉及邱鶴年的真正來歷,清言自己分析,這人也許是哪個落魄大家族之后,也可能是不被待見的大家族里的庶子之類的,說不定遇到了什么意外,流落到了這里。
既然這么多年都沒人找過來,想來是被徹底放棄了。
清言對于丈夫失去的有可能的富貴出身,倒是沒有什么特殊感覺,畢竟如果邱鶴年不落魄,也輪不到原主和他結親,最終也就不會便宜了他撿了這么個大漏。
邱鶴年那方面技巧實在是差,也不是什么有錢人,但清言珍惜他難得的人品和性子。
他中過大獎,有錢日子過過,小時候的苦也沒少吃,人生的起起伏伏都有了。
清言知道自己矯情,但他也只是在條件允許范圍內矯情,絕不苛求。況且他也有信心,和邱鶴年一起把日子越過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