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了快一個時辰,睜眼時,清言看見床沿放著陳舊但干凈的衣袍,他終于能換下身上短了的喜服,衣袍雖然大了,但也湊合能穿。
他穿鞋下地,屁股還是疼,但比之前動都不敢動的痛不欲生感還是好些了,他慢悠悠在屋子里轉了轉,邱鶴年不知道去哪了,家里沒人,很安靜。
他把麻布窗簾拉開,窗子也開了半扇,放放空氣,陽光就泄了滿室。
清言終于有機會好好看看這間屋子了,他所在的是間臥室,目測面積大約十三四平,地面是土的,好在墻壁是磚石的,木制窗子是完好的,但朱紅色的油漆已經斑斑駁駁,脫落得差不多了。
床邊是放銅鏡的那張桌子,門板旁邊則放了個木制洗臉架,一個銅盆放在上面,里面裝了小半盆清水,架子的橫梁上放了一塊新的皂角,再上面搭了一新一舊兩條擦臉的布巾。
舊的雖然很薄,都有小破洞了,但仍然洗得非常干凈。
這屋子里最像樣的就是床鋪,清言躺在上面時,就發現這是一張萬工床,雖然是舊的,樣式也不如以前在博物館里見過的那樣精美繁復,但按照原主記憶里來估算,也要花上些銀兩的。
這床和這屋子格格不入,想來是為了這場婚事才買來的。
床上的被褥也都是新的,雖然被面并不是緞面,但也在大紅的布料上繡了鴛鴦和荷花之類象征和美恩愛的圖案。
這些東西本來是該娘家這邊陪嫁,但繼母怎么可能將錢花在這上頭,硬是只給做了套喜服,就對付過去了。
邱鶴年沒有父母,老鐵匠也沒了兩年了。書里沒寫多詳細,清言也無從得知這些是誰幫他張羅的,還是他自己弄來的。
清言出了里屋的門,來到早上用過餐的外屋。
這里比臥室還要簡陋的多,靠里是兩個連在一起的鍋灶,鍋臺上擺放著些調料罐和其他零碎,旁邊靠墻是個放碗筷和雜物的落地柜櫥。
床邊則是早上吃飯時用的圓桌,桌子邊上擺了兩把椅子。
鍋臺旁邊一側地上,有口大缸,里面有半缸干玉米粒,旁邊還有兩口小缸,清言打開蓋子看了看,咸味和酸味立刻逸散出來,都是腌制的咸菜。旁邊還有個麻袋,里面放了半袋子土豆,還有幾棵外皮已經發黃干燥的白菜。
另一側則整齊地碼放了一些劈好的柴火,柴火旁邊,則是一堆黑亮的煤塊。
灶膛里還有煤在不溫不火地悶燒著,灶上的水壺里發出輕微的滋啦聲,還沒煮開。
清言去柜櫥那里挨個兒門打開了看,里面除了少數幾副碗筷,上面幾層還有一小口袋大米,半口袋白面,還有些小米、高粱之類的粗糧。
合上櫥柜門,清言進了跟外屋連接的另一側屋子。
一進門,清言就聞到了墨汁特有的香味。
這屋子原來是王鐵匠住著的,他去世以后,就空了出來。
屋子里有個木板床,上面的鋪蓋已經空了,只剩下光禿禿的床板。
屋子里靠墻堆放著摞在一起的三口朱紅色舊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