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又去扒地上的麻袋,在里面發現了兩只灰色兔子,都已經凍得梆硬了。
“這是我們下套子套到的”他問。
邱鶴年點頭表示肯定。
清言臉上露出高興的神情,覺得累沒白挨,特別有參與感。
至于兔兔可愛不能吃兔兔什么的,為了吃肉,他可以鐵石心腸,冷酷無情。
晚上睡前,兩人分別擦洗洗漱。
邱鶴年坐在炕上脫掉鞋襪,準備洗腳。
清言不經意看了一眼,頓時一愣,走過去蹲下仔細看了一陣,眉頭皺了起來,仰頭道“你腳什么時候凍傷的,怎么不跟我說”
邱鶴年微低頭看著他,“是陳年舊傷,每年冬天都要再犯,不礙事。”
清言想了想,就明白這可能是當年對方昏迷在冰天雪地里時凍壞的,要不是王鐵匠發現的不算太晚,就算能活下來,也說不好手腳還能不能保住。
想到這里,清言就覺得后怕和心疼,他試了試盆里的水溫,輕聲說“太熱了,我再加點涼水。”
涼水加完了,溫度正合適,清言蹲下來,去挽邱鶴年的褲腳。
坐著的男人下意識往回收了一下腿,清言已經輕按住他的腳背,放進盆子的溫水里。
邱鶴年手放到他肩上輕推他,“你不需要這樣。”
清言卻已經自顧自一邊幫他洗腳,一邊道“我小時候沒人管我,冬天鞋底掉了一半都不曉得去修,每天來回上學,”他意識到不對馬上改口,“上私塾的時候,要走好多積雪的路,鞋子里進了雪,遇體溫化開后,又被凍上,一個冬天腳趾都是紅腫的,又癢又痛。”
油燈火苗閃爍,有股淡淡的油高溫燃燒的氣味,混合著屋子里各種雜物的味道,和洗漱后的皂角香氣,配合清言低聲的話語,有種寧靜溫暖的氛圍。
邱鶴年不再阻止他的動作,直起身體,坐在床沿,專注地聽他說話。
清言在回憶,“那一次凍到了,留下了病根,后來每個冬天都會再犯,雖然不算大毛病,但還挺難受的,”他抬頭沖著看著自己的男人笑,“不過我長大一些后,就懂得怎么照顧自己了,算是久病成醫,這些年再沒犯過。”他眨了眨眼,“你這個病,歸我治了,這個冬天過完,我敢保證明年冬天絕不會再讓你受這罪。”
邱鶴年沒回應,他就這么低頭看著清言,看得非常專注。
火光明滅,清言的臉龐格外清麗動人。
邱鶴年看了很久,卻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移開了目光,側過臉去,習慣性地將布滿傷疤的那半張臉隱藏起來。
上山以后,他本來已經不大這么做了。
清言卻并不失望,他雙眼里的光芒是溫柔而包容的。
清言緩緩站起身,腰背卻還彎著,他就以這樣的姿勢,靠近男人的面龐,在距離較近時,他停了下來,仔細看著對方。
“初見你時我怕過,”他說,“現在,我早已不怕了。”
說完,清言繼續向對方靠去,柔軟的嘴唇在男人的唇上輕輕一碰,一觸即離。
邱鶴年倏地轉頭回來看向他,清言彎起唇角笑了,說“你嘴里好香。”
哐啷,是邱鶴年踢翻了腳底下的水盆。
砰砰,是清言跳得雜亂無章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