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果然走了,小哥兒也不氣餒,還在那吆喝得起勁兒,后來那個臉稍微黑那么一點的女子也坐不住了,跟他一起吆喝上了。
貨郎一點不急,他常擺攤,經驗豐富。這時候才剛剛上人,人最多的時候起碼得在點燈后,現在把氣力都喊沒了,到那時候該喊也喊不動了。
果然,之后隔壁攤位又來了個詢價的,有問那個雪花膏的,也有問陀螺的,甚至還有拿起那個鞋拔子看了半天的,可就是白吆喝,一件沒賣出去。
那個李嬸眉頭緊皺,不停變動坐姿。
瞧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這會都沒精神了,和那孩子一起,一個勁兒打哈欠。
只有那半臉疤痕的男子,還站在攤位后,氣質沉穩,挺拔得像一棵松。
貨郎走南闖北這么久,這樣的人也見
的不多,剛才覺得那貌美小哥兒配了這個男的可惜,可如今看,好像也沒那么不搭。
他正瞎尋思呢,就見一個有點眼熟的年輕女子穿過人群,往這邊走來。
貨郎微微一愣,他做這個的,記性很好,很快就認出,這不正是第一個詢價之后,說要再轉轉的主兒嘛
那女子回頭沖身后招了招手,三四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子就嘰嘰喳喳地跟了上來。
貨郎一下子就明白發生了什么,睜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看著那群女子來到隔壁攤位前,有人問,“你剛才抹的就是這個雪花膏嗎”又轉而問那小哥兒,“可以給我也試試嗎”
那小哥兒笑得眉眼彎彎,好看極了,說“好啊,這幾位要不要也試試”
就這樣,貨郎眼看著這波人一下子買走了三四瓶雪花膏,這之后,就跟變戲法似的,隔壁攤位突然就多了很多客人,大都是剛才試過走了又回來的。
買完雪花膏,又順便看那些木制小件和棉線織品,價錢都不貴,手工又好,竟也賣出去不少。
結果到了天剛擦黑,花燈終于都點亮的時候,隔壁貨攤上竟然把那勞什子雪花膏都賣光了,棉線織品也沒了,那鞋拔子竟然也被人買了去,那些木制小件也賣得只剩下兩個陀螺和一盞花燈,那是那小哥兒特意給那孩子留的。
也就是說,在貨郎自己只賣掉一個笊籬剛準備發力的時候,隔壁攤子收攤了
幾個人動作利落地把架子和墊布都收了回去,那孩子開心道“我們是不是可以去看燈會了”
膚色偏黑的女子摸了摸孩子的頭,笑道“走,娘給你買好吃的去”
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高高興興就離開了,貨郎看著自己旁邊空出來的空地,內心五味雜陳。莫名有種“一場單方面的必勝的角逐”他輸得一敗涂地的感覺。
清言他們在燈會逛到了挺晚才往回走,一行人都挺高興。
秋娘眼睛一晚上都直冒光,直說擺攤真有意思,李嬸也高興地一個勁兒抿嘴樂。
孩子已經累睡著了,被裹在被子里放在車上躺著,李嬸坐在旁邊,車轅上馬燈晃啊晃,五大三粗的三幺推著車,笑的見牙不見眼。
清言和邱鶴年走在最后。
邱鶴年問他累不累,清言搖頭,又點點頭。
擺攤不累,但現在走路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不過累也得堅持,車上孩子和李嬸在,再坐不下了,而且推車的是三幺,秋娘都沒上去,清言自然更不好意思上去。
他這么想著,邱鶴年卻對他比了個手勢,清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彎腰抱了起來。
清言雙腳都離地了,才明白剛才對方是要他別出聲。
清言偷偷窩在邱鶴年懷里,看著前面什么都沒發現的親人朋友,心里羞赧,卻不愿意說下來。
甚至在邱鶴年微彎腰調整姿勢,以為對方要把自己放下時,急急地小聲祈求道“不要,清言要抱”
邱鶴年直起身體時,清言才發現自己弄錯了。
就這么被抱著走了一陣,清言感覺到抱著自己的男人胸腔突然震動了一下,繼而,他聽見了對方低低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