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歲大些的雇工,兩鬢已經隱隱有白發,他邊吃邊感慨道“我們給那么多家干過活,就你和這位小哥兒最實在,每頓伙食都好,飯菜送的也及時,到了還是熱的,人也客氣周到。”
清言也笑道“我和秋娘沒法天天在地里,這幾十畝地將來的收成,還不是得全靠你們嘛,那我們不得多溜須溜須你們呀”
幾個雇工被捧的心花怒放,一個年輕些的雇工一拍大腿說“這位小哥兒是明白人,我跟你們說實話,就算主家有工夫天天看著,這地里的活每天干多干少、干好干壞,也沒那么好分辨,怎么干那還不是由著我們嗎”
老雇工在旁邊咳嗽了一聲,那年輕雇工這才發現得意忘了形,尷尬地忙拍胸脯保證道“大姐和這位小哥兒放心,就沖你們這天天好飯好菜地供著,我們肯定給你們好好干”
下午,清言跟著在地里學著干了會兒活,等該回去燒晚飯了,才和秋娘一起往回走。
一路上他都在齜牙咧嘴捶后腰,還不停念叨著“粒粒皆辛苦啊”,給秋娘看得直樂,說“你這細皮嫩肉的,以后還是就送送飯得了,等天熱了,再把你給曬化了”
到了家,時間已經不早了,來不及燉菜,炒菜一個還不夠吃,清言決定做打鹵面。他動作利索地把面和好,放鍋臺上醒著。
又把泡發的木耳切成絲,青椒和豬肉也切絲。
等面醒好了,就搟成薄片,用刀細細切成條,面條就準備好了。
鹵子炒好了,邱鶴年到家了,清言才把面條下了鍋,等煮得了,兩人就在外屋坐下吃飯。
吃飯時,誰都沒吭聲,只埋頭吃。
明明沒說話,也沒怎么看向對方,可清言的臉還是漸漸地變紅,紅到藏都藏不住,控制也控制不了。
吃完飯,邱鶴年幫他一起收拾、刷鍋刷碗,兩人手指尖不小心碰到,清言都覺得跟通電了似的,酥一下,臉上的溫度更是一直沒下去過。
全都收拾好了,邱鶴年把那把快散架的椅子拿到了外屋,拿出工具修補起來。
清言別別扭扭地坐在旁邊看,臉又紅了。
邱鶴年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回到手里的活時,嘴角突然彎起來,笑了一下。
清言見了,就捂著臉,趴在膝蓋上,好半天都不肯起來。
外面有人敲門,邱鶴年去開門,不大會,劉發和他一起進來了。
今天豆腐坊點豆腐腦了,劉發媳婦讓他給這邊送一缽過來。
劉發把小缽放在鍋臺,清言搬來凳子給他,他就坐下一邊看邱鶴年干活,一邊嘮嗑打趣道“好家伙,這椅子是使多大勁坐的,能坐成這樣”
邱鶴年手一頓,沒吱聲。
清言臉紅得快滴血,忙扭過頭去,假裝倒水進了里屋。
快散架的不只是那把椅子。
昨晚,清言嗓子里的叫聲像珠串斷了線,腳趾全都蜷縮起來,渾身繃緊,被顛的骨頭都快散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