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家,他先把食籃收拾了,又把家里小雞喂了,洗了手把出門之前發的面拿出來看了看,中午天氣熱,沒多久就發得挺膨了。
清言把面重新揉了揉,拿出紅糖蒸了一鍋糖二角。
起鍋以后,自己留了幾個,剩下的趁熱用屜布裹上,裝了籃子,提著去了李嬸家。
給清言開門的是秦蘭,昨晚她在這住的,清言看她臉色蒼白,眼白好多紅血絲,就知道昨晚這覺是肯定沒睡好。
“剛蒸了一鍋糖二角,我尋思囡囡喜歡,拿來些給她吃。”清言道。
秦蘭一邊道謝一邊把他讓進了屋。
囡囡在外屋蹲在地上,趴在矮凳上畫畫玩,灶臺上鍋里呼呼冒氣,藥味很濃,李嬸那屋的門緊閉著。
秦蘭帶孩子把手洗了,給她剝了糖二角吃,自己也時不時吃一口,她感嘆道“我這中午飯還沒顧上吃,你這糖二角來的及時。”
清言看了看李嬸那屋的門,低聲問道“你跟她都說了”
秦蘭點了點頭,深深嘆了口氣,說“哭了好半天,想起來就哭一場,早上起來差點倒地上,我給請了郎中,藥喝完了就睡下了。”
清言說“這眼看著商隊就要回來了,嬸子她是怎么想的”
秦蘭垂著眼皮搖了搖頭,“她一時間還抹不過來,只是哭,什么都不肯說。”她頓了一下,抬眼又道,“都說家丑不可外揚,可清言你和鶴年都不算外人了,我也就有啥說啥。”
“我是想讓我爹回來的,他那個官要是辭不了,想辦法花點銀子,把人調回來也行啊,”秦蘭咬了咬牙,“至于那個妾,就多給些錢安置了,愛嫁人嫁人,不嫁拿著筆錢也能過得不錯,那孩子我娘不想見到的話,實在不行就我養,反正家里不差這么一口飯吃。”
清言看著秦蘭,好一會沒說話。
秦蘭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哽咽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么做不合適覺得我在逼我娘妥協可他是我爹啊,他失蹤的時候我都那么大了,我對他感情很深,那些年他對我這個女兒寵愛有加,作為爹,他沒什么錯處了,何況這事也沒法怪他,畢竟他失憶了,已經不記得我們母女了。”
清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我沒那個意思。”
秦蘭苦笑道“咱村里就是窮,才沒什么男人娶小妾,你看看鎮上還有縣城,有錢人家里通房和小妾都有的,還時不時要逛窯子,以前我公公也有一房妾室,只是身體不好,沒的早罷了。”
“男人就是這樣,我娘會理解的。”最后,秦蘭說道。
過了兩天,清言燉了一鍋紅燒肉,拿去給鋪子里的師徒兩加菜。
路才走了一半,就見劉發家借用的那老房子看著是修繕好了,有人正往里搬東西,正是劉有福和張菊那家人。
村子里常年安安靜靜的,新鮮事少見,見他們搬家,就有沒事干的老頭老太小媳婦出來看熱鬧,閑嘮嗑。
那劉有福挺沉默地在那干活,張菊就站在院子門口,跟附近鄰居道“想當年他們投奔我們的時候,我家老劉可是掏心掏肺的,就是家里窮實在沒辦法弄得太舒服不是這劉發兄弟兩就是不地道,富的流油了,還那么摳”
“劉財他們兩口子就兩人,住那么大房子,讓我們一家四口搬這么個破房子里,咱說人得講良心是不,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滴水之恩當什么水相報,他們兄弟這么對我家,就是喪良心了”
旁邊鄰居聽了,就當熱鬧看,都捂著嘴偷笑。
張菊又說“哎,你們看我家劉勇和劉湘都不小了,今年十九了,年紀也到了,你們看看有合適的,給我們說說。”
有鄰居好事問道“你想給他兩找啥樣的啊”
張菊一翻眼睛,“我家劉勇老實本分的,劉湘乖巧又好看,那起碼得找個比劉發家條件好的吧。”
那鄰居聽了,捂著嘴又笑了,敷衍道“行,我們幫你打聽打聽。”
張菊聽了好像還想說什么,就在這時候,劉發、劉財兄弟兩駕著牛車又拉了東西過來,她一見,臉上神情立馬變了,熱情地迎上去,反復噓寒問暖,笑得臉上都是褶子,跟剛才背后講究人的樣子天差地別。
清言想了想,拐了彎,繞過她家,從另一條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