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邱鶴年故意耗盡清言的精力,讓他沒法再有余暇去擔憂和胡思亂想。
夜深了,邱鶴年低頭在清言額角親了親,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鋪上的狼藉,熄了燈,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這一晚上,清言睡得很好,起來時神清氣爽,只是照那銅鏡時,發現眼皮有一點腫,邱鶴年用布巾包了院子里一抔雪,給他放在眼睛上冰敷了之后,
也就差不多好了。
早飯是邱鶴年做的,他從老劉家打了熱乎乎的豆漿回來,又熱了現成的饅頭,把饅頭片開兩半,然后把用油鍋煎了的香腸和煎蛋夾進去,再抹一點牛肉辣醬。
清言一口豆漿一口夾了肉蛋的饅頭,吃得特別香。
邱鶴年看著他這樣子,眸子里也有了淡淡的喜色。
經過這一晚上,清言心情好了許多,也不往牛角尖兒鉆了。
先不說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就算天塌下來,兩個人總能相互扶持著一起頂著。邱鶴年要是真有個好歹,就是為他拼命,清言也愿意。
如此定下心來,清言也就不多想了,整個人都輕松下來。
邱鶴年吃過飯去了鋪子,清言就在王鐵匠那屋整理自己進的貨,這兩天他還打算去出幾次攤。
不管怎樣,日子還得過,總在家憋著也更容易胡思亂想。
前一陣有空的時候,他讓邱鶴年幫他打了一排貨架,現在進貨越來越多了,擺在地上一大堆太亂,不好整理,而且也容易受潮,放在木架子上就又規整又干燥。
阿妙在清言那堆東西上好奇地走來走去,這看看,那聞聞,清言從一個紙袋里拿出個大紅色的發夾,把小貍花捉過來,夾在了它頭頂較長的毛毛上,阿妙的大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前爪一個勁兒去夠那個發夾,卻怎么也夠不到,急得直轉圈圈,把清言逗得直樂。
就在這時,屋外院門傳來急急的拍打聲。
清言先是心里一顫,以為是邱鶴年出了什么事,可隨后,那敲門之人焦急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反反復復地喊道“于清言,開門,快開門,我知道你在家”
這聲音很耳熟,清言想起來這人是誰了,提起的心又歸了原位。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慢悠悠出了屋,穿過院子刷地一下打開了院門,雙臂抱胸,看著門口的年輕男人,皮笑肉不笑道“怎么,連哥都不叫了,讀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門口的人正是原主的弟弟于清習,他臉色本就難看,一臉的憤怒與不甘,在聽到清言的這話后,不知道捅了他哪根脆弱的筋脈,他的眼圈兒竟然紅了,臉上現出悲憤之色,甚至有了些恨意。
于清習咬著牙,說“你以為你什么都比我強嗎”他用力錘自己的胸膛,“于清言,你看清楚,我是個男人,而你,”他指著清言的臉,“不過是個哥兒,你讀書再好,過了縣試、府試,不還是淪落到嫁給個又窮又丑的鐵匠,給他做飯生孩子就算考過了秋闈當了舉人又有何用,就你那個樣子,就算做了官,也不過會淪為上層官員的玩物,恐怕得多鉆幾個被窩才能讓你加官進爵,完成父親的期望”
啪清言一巴掌呼在于清習臉上,打得極狠,把這個年輕人的臉都打偏了過去。
打完這一巴掌,清言雙眼微瞇,“于清習,你是不是瘋了”
于清習捂著臉,眼淚順著手指尖往下淌,他垂著頭,用一種像在宣示什么一樣的語氣,一字一頓道“我縣
試又沒考過。”
清言說“沒過就接著讀書,接著考,你到我這里發什么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