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朕是皇帝,是天子朕才是這個大周朝說一不二的人,你只是個公主”他說著說著急了眼,瞪了程慕寧半響,又失落地說“但你在一日,他們就永遠不會將朕當成真正的皇帝”
“你走吧,別再回京了。”
“公主走后沒多久,圣上便已經后悔了,他茶飯不思,還生了一場大病呢,不過是拉不下臉面向公主認錯罷了求公主看在先帝先皇后的份上,原諒圣上這一次吧,公主啊”
腳邊哭喪似的嚎叫愈發尖銳,程慕寧手中的茶蓋一滑,發出一道刺耳的刮蹭聲,她回過神來扯了扯唇,懶得去分辨紀芳話中幾分真假,只唉聲嘆氣地說“可我一介女流,眼下回京又能做甚”
紀芳急道“公主如何是普通女子,公主心有丘壑悉知朝事,當年先帝病重時便常侍左右代為擬詔,后來太子繼位,公主又勞心費力從旁協助,朝中無人不知公主才略,倘使您這時回了京,必能安定人心”
不等他拍完馬屁,程慕寧倏地蓋上茶盞“那好吧。”
“啊”冷不丁被截了話,紀芳險些咬到舌頭。
這就答應了
誰不知道當初公主與圣上鬧得難堪,說是自請離京,可其中種種明眼人都看得分明,就瞧公主這身樸實無華的著裝,便知在寺里過得著實不算好,畢竟這三年莫說衣裳首飾,圣上連個人都不曾派來瞧上一眼,全然是放任公主自生自滅的意思,若非此次禍亂,他斷不會再請公主回京,公主心里有恨也在所難免。
紀芳本做好在鄧州耗上十天半月的準備,還帶了一群口齒伶俐的言官來勸說
見他傻了眼,程慕寧挑眉道“還是你在禁中太久,想在萬寶寺多留兩日那正好,明日我便帶你四處轉轉,你別瞧這兒簡陋,其實景致比宮里那些修整得規規矩矩一本正經的花草好看多了。算了,也別明日,就今日吧”
紀芳這才緩過神,連忙打斷她“不不不奴才這就去準備車馬,明日便啟程回京”
他說著一個咕嚕直起身,離開時還不忘感激涕零地給程慕寧磕了兩個頭。
送走紀芳,旁聽全程的侍女忙不迭進了內室。
紅錦手忙腳亂地翻開箱籠整理衣物“三年不見,這紀公公愈發能說會道了。公主怎應得這樣快,就該再多拿喬幾日,叫他們提心吊膽,八抬大轎地把咱們請回去才是,眼下這般匆忙,連隨行之物都來不及收拾。”
另一旁的銀竹較顯沉穩“宮里什么都有,也不必樣樣都帶,就是這香得捎上,回京路途遙遠,免不得在驛站歇腳,公主定又睡不好。”
程慕寧聞言看過去,就見紅錦已經手腳麻利地將香盒塞進箱里。
當初離京時走得狼狽,連人帶行李統共就兩輛車,初到萬寶寺時幾乎是兩手空空,她又向來認床,一連半個月夜夜失眠,直到主持靜塵送來龍舌香。這香料程慕寧自小用慣了,方才能睡上個踏實覺。
可龍舌香制作工序復雜,即便是宮里每年也不可多得,莫說是鄧州這樣的苦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