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說過什么。
好吧,也不是什么都說。每次她喊阿姨時,他都會看她一眼。
想來是要說的話都被掩在沉默當中。
姜邈改口“媽。”
他眉眼舒展,回答她剛才的問題”是爺爺定的。雖然是娃娃親,可如果我不愿意,他們也不會勉強。”
也是,以他的家庭背景,完全不需要靠婚姻來實現階級跨越。
相反,他是眾人眼中階級跨越的首選。
所以按照他的話說就是,從頭到尾都是他自愿,但凡他有一絲不滿,他爺爺都會單方面毀了這樁口頭上的娃娃親。
得知是他自愿,姜邈難免又開始得意“你那么早就暗戀我了”
不算吧,一開始只是不懂這些,等后來懵懵懂懂的了解之后,他發現自己并不反感。
明明過早的獨立,令他養成非常有自我主見的性子,抵觸被人單方面的安排喜好或者未來。
可關于這個未曾過問他意愿的婚約,他卻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周父周母對于姜邈,一開始其實沒什么太深的好感。
小丫頭被養的驕縱,骨子里又帶了些反骨,偏偏又不是什么堅韌勇敢的性格。
她就像是一個沒有邏輯的矛盾體。
每次和周屹川的見面,都是不歡而散。
并非他們多偏愛自己的兒子,而是他的性格太過溫和。
在上高中之前,他都是養在爺爺身上。
老人家注重禮儀教養,講究君子之論,周屹川耳濡目染,待人接物總是存在幾分寬厚。
但他再溫和寬容,也并未讓外人覺得他就是軟弱可欺。
相反,他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疏離。
骨子里的倨傲是掩蓋不了的。
可偏偏在面對姜家那個大女兒時,他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處處受到壓迫和限制。
他沒辦法生她的氣,也沒辦法從容應對與她有關的任何事情。
明明是個情緒穩定的孩子,卻時常被她的喜怒哀樂給牽動情緒。
記憶中有一次,他一大早出門,晚上才回來。
模樣狼狽,外套不翼而飛,只剩下一件滿是褶皺的襯衫。
他失魂落魄地進來。
周母擔憂地過去問詢,發生了什么。
他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來。
“沒事,您早點休息。”
然后就回了房間。
可步履蹣跚成那樣,如何讓人放心。
但她也清楚,自己兒子性格內斂,但凡是他不想說的,無論旁人怎么問,他都不可能會透露半個字。
在某些方面,他的自制力,反倒成了一柄雙刃劍。
事后她才得知,他那天的反常是因為姜家那個丫頭。
并且,那次還只是開始。
往后他的每一次反常,都與她有關。
她成了牽動他情緒的一把鑰匙,開關在她手上,她可以隨意操縱。
所以周母對姜邈一開始是沒有多少好感的。
甚至還有意無意的提過,這樁婚約干脆作罷。
反正也是酒局上的一句戲言。
周屹川語氣平和,他對待家人從未有過言辭過激的時候。
“如果不是她的話,那我應該不會結婚。”
那個“應該”,甚至可以去掉。
如果不是姜邈,他不會結婚。
所以那個人,只能是姜邈。
說白了,不是姜邈需要他實現階級跨越的踏板,而是周屹川需要她。
溫和內斂的人,一旦偏執起來,是直接將整個余生一同作為賭注。
可是這些,姜邈無從得知。不出意外的話,她這輩子應該都不可能知道。
只要周屹川不說,故事終將一直被塵封。
可偏偏,他最不擅訴苦,和博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