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何奪城、如何分兵守衛的問題上,親從官禁軍的幾位軍頭、十將根本沒想起來向經略使大人請示,自顧自的就給完成了。然后才想起這里還站著一位上司呢,趕緊把指揮權又象征性的交了回來。
“頭前帶路,先去轉運司衙門!”洪濤也沒苛求過多,還能想起自己就算不錯。
“一切全憑大人決斷!”苗魁比他的手下會做人多了,見到洪濤之后就把指揮權交了出去,至少態度上沒有任何毛病。
“進去查抄此賊謀逆實據,凡是有關坑冶鑄錢的賬目、公文一律查抄,有膽敢阻攔者一律以協從論處,嚴懲不貸!”
洪濤也沒客氣,用馬鞭向地上那具尸體一指,先咬死這家伙的罪名,然后用這頂大帽子往整個轉運司衙門上一扣,就算齊活了。
就算轉運使、轉運判官了解朝廷律法,知道謀逆之類的罪名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扣上的,但他們手下那些小吏、礦丁們不清楚啊。這玩意一句兩句話的也說不清,還有血淋淋的尸體在這兒擺著,怎么也得嚇唬趴下一大片吧。
這又是殺人又是奪城門的,想必當地官員已經知道了消息。轉運司衙門也不是十來個人可以封鎖住,如果對方真的不管不顧要和自己拼命,這件事兒最終可就更麻煩了。
調兵攻擊親從官禁軍是死罪,可自己這條命能不能留到罪犯伏法是個大問題,誰敢保證對方不是二愣子呢?
所以洪濤在路上就想好了,兵貴神速,先去把轉運司衙門抄了,坑冶礦場的花名冊和賬目一到手就迅速撤回渭橋鎮。對方愛去哪兒告就去哪兒告,自然有王安石和司馬光來給自己擦屁股。
中旨這個玩意能不拿就別拿,沒事兒就拿著本來也不太符合律法的中旨到處惹事,傳到皇帝耳朵里去對自己的形象沒什么好處。
這玩意說白了就是大舅哥送給自己的護身符,是保命用的,不是炫耀用的。如果連這點覺悟都沒有,最終倒霉的還得是自己。
事實證明洪濤還是小看謀逆這個罪名的威力了,當禁軍把大門打開時,里面的官吏、衙役、礦丁沒一個敢正面阻攔的,全都退到了兩側,眼睜睜看著一隊隊禁軍沖進轉運司衙門,直奔后堂而去。
“王詵!此事本官絕不會善罷甘休,不要以為有長公主護著就可以為所欲為,可敢與種某一同回京面圣!”
也別說一個都沒有,這位轉運使兼京兆尹種大人就挺勇敢,指著洪濤不住的叫板。看樣子他是位君子,至少做到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即便沒有禁軍阻攔,也不打算沖上來短兵相接。
“種大人是吧?你攤上大事啦,還有心情在這兒為本官操心?看看、看看,你的主簿居然當街攻擊親從官禁軍,這還不是謀逆什么叫謀逆?再看看,你衙門里這些手持兵刃的家伙是哪兒來的?廂兵還是土兵,又或是弓手?招募私兵、為非作歹、私設公堂、魚肉鄉里,你還有臉提回京面圣?本官是受皇命的提點坑冶鑄錢司監司,你等不知為陛下分憂、卻為一己私利百般刁難阻攔,公器私用。虧你還是進士及第,那些圣賢之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啦!你說讓本官回京本官就得跟著你回京,難道你想代替陛下,是何居心?苗指揮,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不配和本官說話,差人將之打了出去。”
其實洪濤也是君子,也喜歡動口不動手,因為他長著一張碎嘴子和一副塑料體格,打架恐怕連王安石都打不過。但罵人誰都不怵,不管是真是假,抓到一粒芝麻能給說成西瓜。
這位轉運使也確實屁股不干凈,孫主簿的事兒先不提,光是派礦丁抓人、私自關押這一項罪名就已經夠御史們彈劾幾百遍的了。
不管是國家還是地方的編制里,根本就沒有礦丁這項武裝力量的存在,轉運司也沒有緝捕、審問的權利,更不可能有監獄來關押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