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軍與普通廂兵相比在待遇和地位方面上更低、干的活兒也更苦,本質上有點像后世的罪犯被判勞動改造,自然不會太輕松。
另外配軍還有個特殊的地方,一部分面部刺有紋身,叫做黥面。但黥面并不是所有配軍都有,只有那些刑事犯罪,比如偷盜、搶劫、奸淫之類的惡性罪犯才會被刺上紋身,以做區別。
這一點其實和后世的戶籍管理檔案制度很像,刑滿釋放人員的檔案里會有記載,這個污點會跟一輩子,很難抹掉。
試想一下,這些惡性罪犯到了天高皇帝遠的邊關,會對之前所犯的罪行有所收斂嗎?假如配軍有年限、表現優異的可以釋放回家,他們可能還有點盼頭、有洗心革面的動力。
但有年限的配軍從北宋中期就基本廢除了,一旦被流配基本就是一輩子,不老不歸。事實上大部分配軍都會因為勞動強度比較大,等不到退休就病死在落廂之地。
這樣一來的話,大部分配軍就沒了悔改的理由,能舒服一天算一天、甚至變本加厲。尤其是地處邊遠之地的配軍,更是沒了顧忌。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洪濤不太明白,這些配軍就沒人管嗎?當地的廂軍將領總不會也是配軍吧,廂軍里配軍的比例也不會太大,難道就聽之任之嗎?
“廂軍統領多是禁軍獲罪之人,品性本不良善,指望他們嚴格約束手下,內地諸州府或許可以,邊關難。”這就是苗魁的回答,合算邊關的廂軍已經從頭壞到腳了,沒幾個好人。
“也不盡然,廂軍怕禁軍,輕易不敢太過招搖,一旦被告發查明屬實會被就地斬殺,毫不留情。末將只是擔憂此地廂軍不識我等身份,才勸大人不要貿然入寨。待末將去與之交涉清楚,大人乃是安撫使,手握生殺大權,諒他們也不敢造次。”
看到洪濤一臉的絕望,苗魁覺得可能把這位大人嚇到了,又趕緊說好話,生怕這位的神經病脾氣又犯了,一拍屁股不去上任,那這個屎盆子全得扣在自己腦袋上。
“大人,苗指揮言之有理,但也沒那么可怕。此處的廂軍都頭姓廖,小人曾見過兩面,還算良順,兵卒們也勤懇耕種,作惡不多。只是……”看到洪濤被苗魁說的有點猶豫,富姬忍不住了,通川堡具體情況如何她才是最有發言權的。
這條路已經來來回回走過四次了,每次還都肩負著探聽沿途民情風俗的任務,哪兒有麻煩、哪兒比較好相與基本都摸清了。
“花掌柜請講……”在外人面前洪濤和富姬盡量保持以禮相待的距離,怎么像雇主和雇員怎么來。
“只是聽聞通川堡西北十多里有座黑虎山,山中盜匪云集,時不時會下山襲擾過路商賈,連廂軍運送糧草的車隊也需繳納買路錢。
通川堡的廂役久居于此,還可安然無恙,恐是與黑虎山有染。頭次小人帶領馱隊由此經過,就是從通川堡出發后不到三個時辰就遇到了大股盜匪,若不是被禁軍強弩阻嚇,且馱隊行走快速,很難脫身。”
別看富姬私下里敢和洪濤耍耍小脾氣,但骨子里還是很怕這位駙馬的,把雇員這個角色也演繹的很到位。
“這比自己攔路搶劫還可恨,難道就沒人派兵剿滅盜匪嗎?”任何一位地方官,對盜匪這個詞兒都是很頭疼的。地方不靖本身就是罪,啥都不干就會被御史彈劾。
而且治下如果連基本治安都不能保證的話,就談不上發展了。現在洪濤就是正兒八經的父母官,經略安撫使不僅要處理地方政務,還得兼顧治安和軍事,所以他也很關注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