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亂啊,如果把這些腦子都用在夏人身上,估計大宋邊關早就應該設在興慶府了吧……”
洪濤聽明白了,這位也不是來幫忙的,搞不好還得添亂。辦法自己是一點都沒有,但說幾句牢騷話還是可以的,哪怕當著黃蜂的面兒。
“末將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黃蜂的臉色不太好看,他跟著駙馬已經兩年了,從金明池到渭橋鎮再到湟州,除了對這張破嘴有些不習慣之外,在很多問題上都認同駙馬的理論。
但他的身份限制了他的立場,既不能像蔣二郎那般獨領一軍為國殺敵,又不能像黃懷安那樣默默為國出力。現在又來一個搗亂的,還是和自己一樣的宦官,真不太好意思面對駙馬的眼睛。
“說吧,本官最不怕話多的。”洪濤也感覺出來自己當著黃蜂的面兒詆毀朝廷不太合適,但人這個玩意吧,是隨著環境改變的。
如果是在金明池畔,自己有再多怨氣也不敢這么說,但到了湟州膽子就大了。古人老說天高皇帝遠,確實有道理。
“如果大人不想與王中正糾纏,可以督造之名常駐馬尾城,此人交給末將應付。”黃蜂深吸了一口氣,提出了他的建議。
“……你如何應付?”洪濤倒不是懷疑黃蜂要趁機謀害自己,要是真能躲開這塊狗皮膏藥自己求之不得。但黃蜂有這么大本事嗎?這么做了之后皇帝會如何看待?
“大人難道忘了,末將是帥司的勾當公事,正六品。王中正也是正六品,在職事上還要排在末將后面。大人不在湟州城,湟州之事就全由末將、苗大人、劉大人主持,有誤也是大人御下不利,罪責由末將領了大半。”
“你是要替本官背黑鍋?你可知道本官要不就沒有鍋,要不就是一口大黑鍋,你背的動嗎?”黃蜂的意思洪濤明白了,他打算高喊一聲:讓領導先走,我掩護!
這種事沒法作假,也非常危險。一旦他和王中正的沖突太過激烈,多一半會被皇帝替換,回去之后沒罪也是有罪,即便有裴英的面子估計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皇家向來是無情的,尤其是牽扯到忠心問題。最可悲的是朝臣們沒有一個會出面為他說半句好話,全都恨不得把這些宦官都弄死,不管好壞。
“末將愿意為大人試試,將來還望大人在皇帝廟的石碑上也給小人留個地方。”黃蜂看來已經想好了這個問題,回答的既無奈又無懼。
“……沒那么嚴重,遇到這種事兒的時候要往好處想。本官就去馬尾城躲一躲,但你不要與這位王大人正面沖突,他提出什么你先答應著,然后多與劉松、苗魁、朱八斤他們商量。這些人別看品級不高,滿肚子都是對付上官的壞水。虛與委蛇懂不?盡量拖時間,實在不成就報與本官知道,由本官出面對付他。”
洪濤很欣慰,自己沒白忙活,居然把皇帝的密探都影響了。雖然黃蜂依舊不會背叛皇帝,但已經懂得了除了皇帝之外還有一些東西更值得保護。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成果,洪濤當然不舍得被別人輕易毀掉。王中正也沒那么可怕,他不就是個打小報告的嘛,注意點就成了。
就算他一句好話不給自己說,皇帝也不會起疑心的,因為皇帝壓根也不覺得自己這個妹夫會反叛,留著還有大用。只要能時不時的弄出點動靜,讓朝堂里沒事兒就打嘴架玩,自己就是安全的。
“大人已經有了計較?”不愧是和駙馬朝夕相處了兩年、仔細觀察了兩年、用心琢磨了兩年的密探,有時候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敵人。只憑駙馬說話的口氣和神態,黃蜂就察覺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