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大人會不會因此對我等起了戒心。本官真不是要掃大人的興,禁軍殺不得啊!”看著一隊隊箱車出城,苗魁站在城墻上滿臉都是愁容,和他站在一起的還有黃蜂和蔣二郎。
“唉,李忠啊李忠,這下你可闖了大禍,不光害己還會害人!”黃蜂倒是沒太看重個人得失,他本來也沒打算在駙馬這里獲得什么官位,更沒有成為將領的想法。
當年進入駙馬府的時候是受皇命,或者說是師傅的意思專門去保護駙馬的。現在依舊是這個打算,只是動機從純粹的聽命逐漸像自愿轉化。
“老苗啊,知道大人為啥總不待見你嗎?真不怪大人偏心眼,是你的腦袋太笨了。大人如果對你有戒心,就會把你留在湟州,根本不會讓你參與涼州的事情。帶你在身邊就是讓你學本事的,以后打算重用。不帶你去濟桑城是怕壞了你的前程,畢竟你是親從官出身,當面斬殺朝廷禁軍,朝廷拿大人沒轍,讓你背黑鍋一點不會遲疑。想必黃兄和本官也是一樣,大人不想讓咱們摻合此事。王大她們根本不是朝廷官員,訛力命連宋人都不是,一切事情全由大人一個人扛了,只要官家不發話朝中就拿大人沒轍。學著點吧,大人的一言一行都是道理。”
蔣二郎最輕松,甚至有點局外人的意思。這大雪天的不去就不去,誰樂意整天在外面受凍。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反倒看得更清晰,當事者迷嘛。
“……如此說來李忠性命不保?他是死有余辜,可濟桑城駐扎著五千多禁軍,難道也要被他拉著一起送命!”
聽了蔣二郎的解釋苗魁終于醒悟了,同時也意識到事態比自己想象的還嚴重。原本以為駙馬只是帶兵去嚇唬李忠,把車隊要回來也就算了。現在看來光有車隊還不成,不殺了李忠駙馬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就別瞎操心了,如何處置大人自會知曉,難不成你自認比大人還高明?黃兄,本官昨日抓了只黃羊,不如去我哪兒吃頓熱乎乎的鍋子,再喝幾口,讓他一個人在這兒瞎著急去吧。禁軍,哼!當初見死不救的也是禁軍,沒有湟州工匠和百姓你早就死在烏鞘嶺了。這才過去幾天就好了瘡疤忘了疼,大人嘴里說的賤骨頭就是你這樣的!”
二百多輛箱車排成兩列縱隊出行,前鋒都看不見了隊尾還在城里。這種場面蔣二郎早就看煩了,更不愿意聊朝中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兒,轉身就往城下走,邊走還邊說風涼話。
李憲并不在濟桑城,也不在蘭州,而是去了開封。從七月份起邊關的戰事就趨于平靜,雙方都打累了,各自舔著傷口喘息,順便也等著和談的結果。談成了誰愿意打仗呢,談不成再接著打也不遲。
別看濟桑城不大,它夾在喀羅川和古浪河之間,戰略位置挺重要。沿著喀羅川可以用船把糧草北運,比陸路運輸省力還快捷。
從涼州到蘭州的驛道也必須經過這里,李憲沒有拿到涼州城,退而求其次占據了濟桑城。雖然比不上涼州的位置那么至關重要,但卻可以部分遙控涼州,想通過蘭州對涼州進行補給就必須走濟桑城。
為此李憲把最信任的徒弟李忠留在了濟桑城,不光是為了給圍困零波山的宋軍調配糧草,也有威懾涼州的意思。
只要時機合適,他的部隊馬上就能沿著驛道北上,騎軍急行一晝夜可達。烏鞘嶺關隘對于大部隊作戰用處不大,它只能起到延緩的作用,單靠一座懸崖是擋不住大軍的。
李忠在軍中的仕途比李憲順利多了,有了干爹或者叫師傅的栽培,他不用經歷太多磨難就坐穩了熙河路都虞候的位子。不能說是數一數二的掌權者,但伸出一巴掌他肯定也算其中之一。
這對一位飽經滄桑的老將是好事兒,有了足夠的經歷再身居高位會更低調、更懂得輕重,但對一個剛剛三十出頭的年輕將領而言,就不見得全是優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