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聲尖細的銅哨響起,岸邊的七八座小帳篷里很快就鉆出一個個矮小的身影。別看都是孩子,但穿戴甲胄的速度一點不比新軍士兵慢,也不會有驚慌失措,更不能有哭喊什么的。
這些毛病早就在每天的訓練中被磨掉了,膽怯、懦弱、恐慌、憐憫這些常人的性情,在兒童團中是最容易招來懲罰和敵視的,誰改不掉誰就會有受不完的罪。
通過這些孩子也證明了一件事兒,沒有人是天生脾氣不好、不喜歡這、不喜歡哪個的,臭毛病都是后天慣出來的。
“你這耳朵真是神了,下次回家和你爹說,本官在涼州給他留五十畝好地,都是他兒子掙來的軍功!”
不光沒有驚慌,孩子們在幾個學長的帶領下很快就潛伏到河岸兩側,用積雪和荒草藏好身形,一動不動的等著下一步命令。
洪濤也趴在積雪里,這時終于能從地面聽到隱隱約約的馬蹄聲了,看來王五十六所言不假,真不是一匹。
“我娘不讓我爹來涼州,她說這邊有亂兵……”王五十六咧嘴牙還沒長齊的嘴樂了,兒童團里能掙軍功的孩子很少,這份榮譽能讓他吹噓好久。不過他也有愁心事兒,母親不放心涼州的未來,不愿意舉家遷徙。
“恩,你娘也沒錯兒,能跟著你爹去馬尾城就是好女人,回家的時候不許埋怨她。再聽聽,還有多遠?”
王五十六母親的擔憂也是湟州大部分人的擔心,即便馬尾城附近的土地都分沒了,甚至出現了高價倒賣的情況,選擇再往北遷徙的家庭依舊是少數。
這種普遍想法沒別的辦法說服,只能靠時間來慢慢改變,洪濤也不想讓孩子回家之后埋怨家長,這于事無補。
“正北二里路,總共十多匹,不是新軍的軍馬,沒有釘馬蹄鐵。”被稱贊過的王五十六干勁兒更足了,用小手在雪地上刨了一個坑,差點沒把腦袋埋進去,左耳朵聽完右耳朵聽,給出了更詳細的答案。
“傳令,先射馬,盡量抓活的,但不許冒險!”不是涼州兵馬,也不應該是青塘兵,次仁貢多沒這么大膽子不請示就擅自進入涼州轄區溜達。只要不是自己人,洪濤就沒什么顧慮。
那些人會從河邊路過嗎?這就是個常識問題了。在漆黑的夜晚騎馬疾馳,必須要能辨認方向和路面情況,否則遇到坑坑洼洼或者灌木叢根本沒時間閃避,直接就撞上去了,輕則馬匹受傷,重則連人也得完蛋。
順著河流跑是唯一的辦法,河面的雪花就是指路明燈,岸邊也沒有樹木,相對安全的多。至于說大夜里的為啥會有人不顧性命這么跑,洪濤哪兒猜去啊,也不用費腦子猜,抓住幾個人問問不就清楚了。
如果他們守口如瓶、寧死不屈就太好了,洪濤還能給孩子們上一堂生動的刑訊課,手把手的教授一下他們該如何折磨人。
王五十六說的沒錯,確實有十多匹馬全速奔跑著,但不是一群人,而是分成了前后兩批。前面只有三個人,距離百十米之外才是大部隊。不用問,后面的人是在追前面的人,為啥呢?依舊不知道。
說時遲那時快,人數還沒數清楚呢,頭三匹馬就已經沖到了近前,隨著幾聲弓弦悶響,其中兩匹突然像發瘋一般亂跳了起來,把馬背上的人直接甩了下來。
“%¥&&*!”第三匹之所以沒被弩箭射倒,完全是因為前面的兩匹馬替它擋住了箭矢。不過這位騎手并不打算珍惜逃生的機會,沖出去沒多遠就勒住了馬韁,回頭喊了一聲,居然是個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