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么講,可這地荒了可惜……西夏人就不吃糧食?”老漢自始至終也沒說出半個滿意,但他的意思應該差不多,只是表達方式不同。
“您這是挖什么呢?”聽口音洪濤分辨不出來這位老漢來自哪兒,但肯定不會離邊關太近,否則不會不明白西夏人的生活方式。
“嗨,水渠,這個大家伙頂事兒,再挖幾條溝把水引進去就省大事兒了。我家七口人原本只能種十來畝地,光挑水澆地就能累死人。有了它幫忙,兒子種幾十畝,我和老婆子閨女也能伺候十畝地……呸!”
老漢說起地的事兒就沒啥埋怨了,全是滿足,對大水車更是舉起拇指贊不絕口,越說越有勁兒,向手心吐了口唾沫,論起鋤頭繼續挖。
“來來來,左右我也閑著沒事兒,幫您試試……”看著老漢掄鋤頭掄的頭上直冒白煙,洪濤也有點躍躍欲試,想活動活動身體。
“這、這使不得……”老頭稍微熟悉了涼州的規矩,不太怕官府的公人,但還沒達到從心底不怕的程度,不敢把鋤頭交出去。
“啥使不得,我家以前也是種地的。來來來,您閃開幾步,看我的……走你……嗬!”
為了把老頭的鋤頭騙過來,洪濤立刻就給父母改了戶籍,變成農村戶口了。連搶帶奪的拿過鋤頭,掄圓了就是一下……地還挺硬,看著人家鋤不太費勁兒,可是到自己手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嘿嘿嘿……你個娃子不老實……”老漢一眼就看出來了,啥父母務農都是編的,這位連鋤頭都不會使。
“我家是種水田的……您這地是種糧食還是白疊子花?”依舊是片刻不遲疑就把謊話圓了,鋤頭繼續掄,啥對不對的,咱就是有力氣!話也不能停,正好了解了解王二的工作完成的如何。
“要我說還是種高粱穩妥,兩個小混蛋非要種白疊子花。那玩意咱都沒見過,能種的好才見鬼!”得,這個問題把老漢惹毛了,指著遠處的幾個人影開罵。
“官府不是派人教大家如何種了嗎?”聞聲洪濤立刻停下了鋤頭皺起了眉,這都快到播種季節了,要是還沒做好前期工作,今年的棉花收成恐怕就更不樂觀了。
“教是教了,我沒去聽。種了一輩子地還得聽別人講,哪兒有這個道理。大人見多識廣,您給評評理,為啥種糧食就賣錢低,種白疊子花反倒多賣錢。那玩意不能吃不能喝,憑啥賣的貴?要我說這里的城主就不懂種地,好地都種上花花草草,入秋以后大家吃什么!”此時老漢已經進入了暴走狀態,不指著兒子罵了,改成了涼州城方向。
“官府不是有糧食賣,也不比內地貴太多,種白疊子花多賣錢之后不是能買更多糧食回來嘛。我給您出個主意,干脆讓兒子種花您種地,到秋天好歹家里能落點糧食,左右都不吃虧。”
老漢罵得越響洪濤心里越踏實,這不是罵,只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和抗拒。能消除這種情緒的只有結果,像這樣祖輩耕種的老人靠講課是沒用的。
“對啊!還是大人有見識,就這么干!我倒要讓那兩個小子看看,地是該怎么種的!”
一語道破天機,老漢就像接到了圣旨,連鋤頭都不要了,深一腳淺一腳的趟過田埂向遠處跑去,想來是要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通知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