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為何要給他出這種主意,要是大家都學他的話白疊子花會少種許多的。”
黃蜂一直都在冷眼旁觀,只要沒有異常他一般都不吱聲,不愧是裴英的徒弟。不過有時候他也忍不住,比如眼下駙馬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的行為。
“強扭的瓜不甜,若是本官逼著你娶了王二,你肯定不樂意。別在意啊,本官就是打個比方。人和人如此,官府與百姓之間也是如此。很多事情最好別逼著百姓去做,而是要引導,用事實證明孰優孰劣,這比任何政令都好用。”
洪濤沒當過農民,幾輩子里都沒當過,但他對農民充滿了感激和尊敬。不管何朝何代,都是這群任勞任怨的人出力最大、收獲最小,還誰逮著誰欺負。俗話講欺負老實人有罪,自己就別再欺負他們了。
“若是種白疊子花不如種糧,大人和官府豈不臉面全無,于威信有損。”黃蜂覺得駙馬的這個回答有些理想化,缺乏必要的政治素養。
“誰也沒規定官府必須是對的,是人就會出錯,出錯了就認,還得承擔責任。你看周大人不就因為執政有誤才辭職去了肅州,咱們當官的不是為了當官而當官,是要利用這個位置來展現自己的能力。假如明知道白疊子花是坑人的玩意,但為了自己的面子還逼著百姓去種,要這種官員何用呢?你若是那個老漢的兒子,希望碰上這種官員嗎?”
洪濤在后世見過、聽過這種一刀切的政令,也吃過虧,必須深惡痛絕。現在自己當政了,要是也玩這套的話,根本說服不了自己的良心。
他認為搞這種政令的人必須都是笨蛋,就是因為能力不夠所以才圖省事放棄百姓利益,根本就不配坐在管理者的位子上。
前面不是說過嘛,洪濤最恨笨蛋,就算不當政、不改革,他也不會為了掌控權利去當笨蛋的,這是一條無法逾越的底線。
“……”黃蜂的三觀又被觸動了,駙馬所說的道理他以前沒聽過,對不對不清楚,但答案很清楚,只能搖頭。
“這不就結了,己之不欲勿施與人。這話不是我說的,誰說的本官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你也可能走上高位,到時候不管發布任何政令先換位思考一下,基本就不會出大差錯了。對了,我說的是管理自己的百姓,可沒說也適用于戰爭。假如將來你當了將軍,必須不能這么做。敵人怎么難受就怎么來,拋棄一切道德、倫理和人性,誰扔的最干凈,誰就是最終的勝利者。”
與官員相比洪濤更愿意當老師,每當能用自己的理念影響別人時,內心就忍不住的歡呼,為此再累再苦也覺得舒服。至于說自己的理念對不對,誰知道呢,用事實檢驗一番不就清楚了。
其實就算洪濤不出主意,拓荒民們也不會傻乎乎的全部播種毫無把握的白疊子花,各家或多或少要保留一塊土地用于種植糧食。
在這個問題上涼州官府選擇了柔弱和強硬兩種辦法應對,之前簽訂的合同可以更改一次,重新寫明種植白疊子花的畝數,種植數量越少優惠力度越低,收購價格也隨之降低。如果每家種植白疊子花的面積少于五十畝,拓荒田就會被強行收回,再分配給其它拓荒者耕種。
強硬的是,涼州官府會不定期派出警察對各家的種植情況進行動態監控,一旦發現與合同不符的情況,沒二話,直接抓人沒收土地。一切敢于阻礙執法者的行為通通視為嚴重違法,可以當場射殺,也可以抓捕之后送到礦山做苦役。
這條法案不用通過任何代表審議,因為涼州、甘州、肅州全是軍事管理地區,只要最高軍事長官、甘涼路兵馬都總管王詵簽字用印,即刻生效。
湟州和馬尾城則不用執行此條法令,大家愛種啥種啥官府不管,你樂意把田畝全空著,只要能如數上繳土地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