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不敢……下官惶恐……”眾人從來沒聽過如此訓話的帥司,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陪著笑臉頻頻告罪,估計此時心里已經開始罵娘了。
“本官從湟州到甘涼路替陛下戍邊四年,從來沒在一件事兒上來回來去的重復強調。說一遍就要看到效果,按照命令執行的本官就當他是合格之人,以前的事情只要主動找上官坦誠,有罪變無罪、大罪變小罪,大部分都會既往不咎。如果讓本官說第二遍這些優待可就沒了,不坦白也沒關系,什么時候本官查出來什么時候抓捕歸案。通常而言本官不會說第三遍,逾期不遵者一律就地砍頭。”
這番話一出,院子里的人群頓時就有點亂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互相交流著看法,想比較準確的判斷出這位帥司大人到底要干什么。是真要整頓廂役呢,還是想趁機要點好處。
“末將知罪……末將知罪……”不是咱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人群中突然走出兩人,上前跪倒在地俯首認罪了,院子里立刻就變得鴉雀無聲,一百多只迷茫的眼睛全都盯在這兩位指揮使身上。
“下面所跪何人?”洪濤這幅做派學自大舅哥,在崇政殿中神宗皇帝就這德行。
“罪將磁州臺城鎮指揮使劉三多……罪將大名府李固鎮指揮使李桓……”
“何罪之有?”
“罪將屬下逃沒一百四十一人,瞞報一年又三個月,只是罪將接手時人員已缺失九十有二……”
兩位主動認罪的指揮使承認的都是一件事兒,吃空餉。聽起來這事兒也不是從他們開始的,前任如此、前前任說不定也是如此。
“兩位大人先去西廂房把剛才所說如實寫下,簽字畫押之后官復原職。之前做過什么本官不再問,只要本官在任一天就不要再犯。本官也不打算斷了大家的財路,咱們換一種活法,不靠貪墨喝兵血照樣可以拿到足額餉銀的活法。具體如何做到,跟著本官慢慢看。”
吃空餉這個毛病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洪濤沒研究過,不過他決定從自己這里結束。別的地方管不著,大名府路之內堅決不可以。
幾十年、幾百年的陋習說根除就能根除嗎?別人可能不成,洪濤成。吃空餉不就是為了多掙錢嘛,當兵賣命本應該夠養家的,可惜廂役是后娘養的,按月拿到薪俸都是奢望。
但這也不能全怪北宋政府,他們把流民、輕刑犯編成廂役,除了代替勞役之外,更主要的還是想穩住不安定因素,讓他們有口飯吃,別再輕易鋌而走險。
可是再好的制度也得隨著時間不斷完善才能跟得上時間的腳步,廂役制度經過近百年的使用還一成不變,其中的弊端就逐漸顯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