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耗費了海量錢糧、促進社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埋頭苦干了六七年的路網計劃,從各地單獨看是一種慈善,但從整體宏觀上看,效用大得沒邊。
最主要的是不容易引起朝廷關注,事實上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個官員對這件事提出過質疑。
歷史局限性說的就是這種現象,任古人再聰明,哪怕全是諸葛亮,他們也事先猜想不到一些被后世無數次證明過的理論。
不光想不到,很多官宦士紳還會積極參與,真當善事做了。殊不知他們所做的善事,骨子里是在挖他們自己的根基。
效果呢?很大。比如說五年前提起長江學院,只有和促進社接觸緊密的百姓、商人才會考慮送孩子入學,也明白有什么好處。大部分宋人還是避之不及,總覺得那是異端邪說,有違圣人教化。
五年之后的今天呢,長江學院都擴建三次了,教學樓、宿舍樓加蓋了四五座,每年錄取的學生依舊不足報考者的十分之一。
王二和周一日都已經在報紙上發出了聲明,長江學院要在福州和成都府開辦分院,差不多年底就能建成。
屆時各地學子就不用千里迢迢去瓜州島求學了,選擇離家最近的分院入學,師資差不多,課程也差不多,畢業之后同樣管分配工作。
再比如合作社模式,最初王二在福州推廣時還得靠山川督查院暗中下黑手,脅迫當地官府睜只眼閉只眼,再動用武力去說服那些試圖阻撓的當地大戶。
現在一提合作社,當地官府多一半會主動支持,遇到誰家不樂意,他們會派官吏登門做工作。原因很簡單,哪個縣的合作社多,那個縣的糧食就高產。
誰當官不愿意自己治下糧倉滿、稅款增、民眾生活富足啊,這玩意說到哪兒去也是鐵打的政績,還能獲得民間的交口稱贊。
再說了,當地富足,當官的油水也大。這種不太費勁就能撈到手的錢不掙,非去從苦哈哈嘴里搶食兒,智商有問題啊。
至于說合作社會不會對大宋朝廷乃至皇權產生動搖,還是那句話,歷史局限性。沒經歷過某些事的人,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結果的。即便皇帝自己也同樣蒙在鼓里,說不定還為國庫日益充盈偷著樂呢。
現在朝廷關注的基本就是兩個事兒,新軍和特區,連長江學院都沒特別重視。在他們看來,這座每年畢業幾百學生的書院無非就是一群販夫走卒之輩的后代,求的是錢,根本看不懂圣人經史,何足掛齒哉。
“嗯,這次開會討論的重點問題之一就是修路,到時候你別大包大攬,一定要量力而為,給自己留出余地。”洪濤不擔心王七的能力,就怕他透支。
既然是整體計劃,每個負責人都要量力而行,牽一發而動全身。誰的環節出問題,都會讓整體止步不前,造成的損失往往比敵人破壞還大。
這番話不光要和王七講,還得和每個與會者講。她們全都很有沖勁兒,這是好事兒,但不能讓好事兒變成壞事兒。年輕人在順境之中,很容易玩著玩著玩成了大躍進,那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