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卿可否言明,到底讓老朽如何?”蘇軾估計已經后悔了,當初就不該表態。王詵的新政是好,可也沒好到能讓自己拋棄大半輩子價值觀的程度,兩難啊。
“無它,請子瞻兄附耳過來。”能讓長公主和蘇軾見到自己的替身,已經是洪濤最大方的付出了。
按照他的雞賊性格,此事最好只有自己知道,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下面的安排,每個人只能知道一部分,除了自己之外誰也不能統領全局,哪怕是正在往開封趕的王十。
“……僅此而已!?”被咬著耳朵叮囑了幾句,蘇軾有點不相信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這不等于啥都沒付出嗎?基本就談不上危險,兒戲一般。
“然也,子瞻兄這一身本領留著有大用,長江學院里的眾多學子還指望從中受益呢。難道說兄臺不想親眼看一眼萬國來朝、四海升平的新大宋?”
洪濤確實沒給蘇軾安排什么焊雷管、鋸燈泡的尖端任務,一是不想連累這位大文豪,好歹人家還賣力氣吹捧了自己一番呢,效果挺不錯。以后必須常年吹,找這么一個有能力吹還肯吹自己的人不容易啊。
另外也是不太信任蘇大文豪的膽識,古代文人有很多心比天高、膽比鼠小的存在。他們沒經歷過生死,一切的勇氣皆來自書中的暢想,總覺得能和古代先賢一般坦然面對生死。
可事實上吧,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死到臨頭時都會嚇得靈魂出竅、舉足無措、屎尿橫流。這種表現并不以文學成就、官職高低所左右。還是那句話,自己不能把命運托付給不靠譜的人,哪怕他是蘇東坡!
“也罷,老朽就在開封城里猖狂一次,也了卻執宰時的虧欠!長公主殿下請安心,駙馬說成的事兒還沒有辦不成的,盡管去也!”
這番話說得蘇軾老懷大悅,沒錯,滿腹經綸就是本事,你王詵能耐這么大,到頭來不也得甘拜下風嘛。
情緒一好,豪氣頓漲,不光要給自己壯膽,還得給在一邊滿臉不安的長公主打氣,就好像這一切都是他在運籌帷幄一般。
兩條槽船一艘訓練艦,載著涼王和長公主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旅途。船上除了二十名特種兵和二十名新軍之外,只有洪濤夫婦、王小丫、平七海、蘇軾主仆二人和幾名貼身護衛。
攜帶的東西也不多,只裝了半船送給皇親們的禮物和必要的吃食用具,朝服什么的都放在開封駙馬府里了,回去再晾曬也來得及。
但是在訓練艦的底艙有個不太大的舊木箱,看上去不太起眼,但總有兩名面相很陌生的年輕人不離其左右,吃飯都守著,旁人也不得下來探頭探腦。
箱子里裝著五十卷銨油藥,這是洪濤給自己留的最后一步路。假如計劃失敗,自己身陷牢籠不得脫身,那兩名審計監察委員會的密探就會在第一時間聯絡開封府同伴,用這些銨油藥卷開路劫獄。
多精銳的禁軍也擋不住銨油藥卷的威力,再堅固的宮墻在它面前都是兒戲。只要能殺出一條血路沖進去,他們就會親手把自己炸死。
對,是炸死不是營救,因為沒有軍隊護衛僅靠幾十名密探和殺手根本跑不出來,與其被亂箭射成刺猬還不能馬上死,真不如痛痛快快的升天。
受刑這事兒洪濤想過了,堅決不能承受。其實不用動刑自己就會招供,問題是就怕說的太痛快別人不信啊。想一想后世看到的那些古代刑法,還是自己動手比較痛快。
至于說死后王大她們會如何對待大宋朝廷,新軍會不會直接打進開封府,弄得血流成河……洪濤的回答是:愛去不去、愛流不流!自己都死了,想管也管不了,由她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