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
宿醉帶來的頭痛,云舒輕輕捶著腦袋坐起身,室內空無一人。
“蕭云欽蕭云欽”
云舒試探性地喊了幾聲。
“醒了”
臥室門被人推開,男人長身立在晨間光影的交界處。
“我這是在哪”
耳邊一聲哂笑,蕭云欽走近了,黑沉的目光自上而下。
毫不遮掩地傾瀉在她身上,“云舒,你裝的不累嗎”
云舒低頭整理覆到小腹處的薄被,抬起頭來緩緩問,“那你接招嗎”
“畢竟我的畢業旅行被你的下屬給破壞了。你不得補償我”
“工作室的第一筆投資。”
“看來你是真的不想再和我過多牽扯。”
云舒兀自下了結論,心思百轉。
“第二個要求,”
裙子的吊帶因為大幅度的動作滑落肩下,云舒將吊帶輕輕折回肩上,拆拿出掛在頸間的銀色鏈子,“蕭云欽,你不會打算不守承諾吧。”
鏈子上墜著一顆藍白相間的琉璃球,此刻正躺在云舒潔白的掌心。
里面可以隱隱分辨出是在冬日下雪的海邊,只有藍白色的世界,純凈無垠。
蕭云欽漆遂的目光落在云舒右耳白皙的耳骨上。
云舒抬頭,長發滑落細白的頸,兩人視線交錯。
云舒心頭攢動。
冗長的回憶在他們交錯的眼神里緩緩鋪開。
云舒高三經歷了遲來的叛逆期,極其不滿日復一日的補課,以及忙于公務只能拜托蕭云欽替他來的蕭澤釤。
年少的蕭云欽冷淡漠然,不茍言笑,每日寡淡輕忽的表情故弄玄虛,和蕭澤釤溫文爾雅的性子一點兒也不一樣。
蕭云欽從小一直被養在國外,兩人并不熟,云舒起初討厭極了他。
便更加不喜歡被他輔導功課。
由于臨近高考,云舒的生日從簡舉辦。
那時她剛得知自己的養女身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氣焰也不再如從前般囂張。
不知道蕭云欽是看穿了什么,還是只為應付差事。
生日那天,他破天荒地主動與她說話,還送了她禮物。
是一顆琉璃球,那晚給她補課的時候允諾她這周如果可以提早完成功課,可以用這顆琉璃球向他提三個要求。
云舒記得,自己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要蕭云欽陪她打耳洞。
那時已經是高考之后,兩人的關系也已不再水火不容,而蕭澤釤剛接手家族集團,每天忙得見不到人影。
就連一生僅一次的高考,如此重大的日子,澤釤哥哥也沒有來。
蕭澤釤和蕭云欽在云舒生命里的角色,悄然錯了位。
在云舒的要求下,蕭云欽陪著她去了醫院。
年少的大小姐驕矜任性,無理的要求一個接一個。
要蕭云欽也一起打。
“是你先答應我的,說要陪我打耳洞,陪呢,”
女孩杏眸散著微光,透著一絲可愛的狡黠,“就是一起的意思,我做,你也要做。”
后來蕭云欽的左耳耳骨,被云舒親手換上一枚黑金色配的耳鉆。
云舒踮起腳,直愣愣吻上他的唇角。
“蕭云欽,我我”
一向清傲端莊的大小姐第一次羞惱得說不出話。
紅色染透白嫩的耳尖,直到云舒快要低到角落的臉頰被溫柔捧起。
回憶的慣性刻意將痛苦忽略,時光像是開了加速器,快速拉回到現在。
云舒視線落在蕭云欽的左耳,那里而今空空如也。
“咦,云舒你回來了”
時愉打開門,看見門外的云舒,身上衣服和昨天穿的一樣。
“所以你真的,在蕭云欽那兒,待了整整一個晚上”
“兩個房間呀。”
“兩個房間,”時愉吞吞吐吐地嘀咕道,“也還是不合規矩啊。”
“”
不想在這件事上太過糾纏,云舒懶洋洋地道,“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