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很簡陋,昔日往來密切的好友們不約而同忙起來,只有少數幾個派司機送來慰問金,并委婉表達日后不便再走動的意思。
寧歡笙抱著骨灰盒跪在空曠的靈堂中,哭聲從撕心裂肺到沙啞失聲。
黑暗覆蓋一切,又再變得灰白。
“寧歡笙女士,您姥爺醒來了,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重癥,你今天需要結算一些費用。”
寧歡笙失了魂般蒼白的臉上,逐漸煥起一絲微弱的光,拿著賬單重重點頭,“好,我想辦法。”
往日嬌生慣養的小姐走路磨破了腳,攔車,堵門,固執而倔強的敲響曾經依仗寧家做生意的那些人大門,開口索要欠款。
有人拒不見面,有人目露憐憫,有人死不認賬,有人將錢拋了一地,說就當買斷這些年的交情。
王管家匆忙趕來,沉默的為她撐著傘,看那孱弱的身體跪地將錢撿起,搖搖欲墜,卻倔強不肯倒下。
醫院門前,西裝革履的陳乘風由助理、保鏢護送著上車,與匆忙回來繳費的寧歡笙擦肩而過。
染紅的白鞋驀然停下。
狹小的病房擠滿白大褂,急促的腳步中醫護來回奔喊著搶救,將她隔絕在外。
寧歡笙瞪大了眼看著眼前這一幕,肩膀不斷被撞擊。
人群的縫隙間,姥爺渾身痙攣,眼中滾落渾濁的淚水。
油盡燈枯,回天乏術。
“歡歡跟妹妹好好的,姥爺要去找你們媽媽了。”
大半生金戈鐵馬縱橫商界無比要強的姥爺,精疲力盡的在窄小病床上閉上了眼,再也沒能睜開。
寧歡笙崩潰“誰誰跟姥爺說了不該說的是誰”
又是不知多少個支離破碎的日夜。
又是一場葬禮落幕。
“王叔,您走吧。”寧歡笙拒絕了王管家的援助“接下來的路不管多難走,我都會靠我自己。”
路旁,黑色的保時捷落下車窗,露出祁宴懷冷漠的臉。
一個文件袋拋出,“給你個工作的機會,去不去自己決定。”
寧歡笙抽出文件,是一沓進入娛樂圈,并出演某電影女二號的合同。
她陡然生出無限的勇氣來。
她想,她在這世上還有最后一個親人,她要去找妹妹,聽姥爺的話,一起好好過下去。
寧歡笙不顧阻攔闖進孫虹娜的別墅時,妹妹寧宵妤正低著頭眼眶含淚,被陳美妍居高臨下的訓斥。
寧歡笙瘋狂沖進去,如護崽的母獅,攔在兩人之間,吩咐妹妹收拾東西,跟自己離開。
寧宵妤咬了咬唇,遲疑片刻,還是順從了。
姐妹倆提著箱子離開孫虹娜的別墅時,沒留意到身后的陳美妍露出得逞的笑容。
接下來的畫面,像不斷下墜的鏡頭,一段又一段飛速閃現。
片場,寧歡笙站在烈日下,迎來屬于女主角的房車。
車門打開,她看著衣著華麗的陳美妍慢悠悠走下來,不由踉蹌后退。
鏡頭下,她穿著質地廉價的戲服,被陳美妍一遍又一遍揚起巴掌,狠狠打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妹妹所在的賓館房門被敲響。
寧宵妤不設防地開門,一群拿著債務清單的彪形大漢瞬間沖入,在驚恐的尖叫中將人強行拉扯走。
臉頰紅腫的寧歡笙回到房間,瞳孔巨顫,手中盒飯墜地。
幽暗的房間,寧歡笙帶著滿身傷痕站在祁宴懷面前,握著妹妹碎裂的手機,咬牙開口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