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拐杖冰在祁糾喉嚨上。
祁糾下意識動了動,被葉白瑯扯住衣襟,狀似乖順地貼上來。
純黑色的呢絨風衣料子挺括,外面的天氣多半很冷,葉白瑯的膚色有種不正常的蒼白,偏偏又像一無所覺,只仰頭看著祁糾。
還在一起的時候,聞棧沒少讓葉白瑯陪他。
葉白瑯但凡干點正事,聞棧就三攔四阻、不停打岔。要是葉白瑯不聽他的,不陪他去玩,聞棧就擺臉色發脾氣,能冷上葉白瑯好些天。
葉白瑯沒有社交、沒有朋友,沒有任何工作經歷,藏在聞棧身后深居簡出,畏畏縮縮沉默寡言,大了幾號的帽衫永遠遮著眼睛。
這當然也是雇主安排的。不少人希望葉白瑯變成什么都不會的廢物,盼著葉白瑯搖尾乞憐,長成條只會翻垃圾流竄的野狗。
“我沒敢耽擱,一忙完就過來了。”葉白瑯收起手杖,低聲解釋。
葉白瑯比他矮了大半個頭,很溫順地向前傾身,往他懷里貼。
祁糾沒遇過這個,拄著窗框盡量后仰,留出禮貌的安全距離“那個,葉先生,授受”
祁糾在屋里三天了,本來暖暖和和,只覺得一塊冰坨鉆進胸口,凍得腦仁生疼。
葉白瑯的瞳孔驟然暗下來。
外頭的人說葉白瑯沒有感情,這話其實有幾分依據,那雙眼睛里偽善的薄冰輕易就能破裂,只剩下不見底的幽深冰水。
脫下偽裝以后,葉白瑯看人的視線,要么像是在看獵物,要么像是在看死物。
系統抱著主角黑化水平探測器,被飆升的數值嚇得一哆嗦,迅速偽裝成沒用的廢紙團,直奔垃圾桶。
祁糾身懷十二個金手指,還指望從葉白瑯身上拿提成,當獵物勉為其難,不能當死物。
祁糾低頭,看著瞳孔幽深的葉白瑯,嘆了口氣“冒犯了。”
這多不合適。
他來應聘金手指運送專員,接受任務培訓的時候,也沒說還得干這個。
祁糾慢吞吞往回挪,做足了心里建設,生硬地抬起一只手,虛抱住胸口的大冰坨。
說來也怪,葉白瑯被他抱住就變得溫順,靠在他肩頭,額頭貼著他的肩膀。
從祁糾的角度,稍一低頭,不止能看見蒼白漂亮的眉眼,還能看見葉白瑯從領口露出的一小節脖頸,細瘦脆弱,單手就能拗斷。
葉白瑯從娘胎里就沒被好好對待過,從鬼門關里被生出來,又是不見盡頭的磋磨,瘸著的腿扭曲變形,被褲腿遮的嚴嚴實實。
“棧哥,你別生氣,我陪你去玩。”葉白瑯說出的話像是討好,伸手牽他的衣袖,“你想去哪玩”
金手指里有個游泳健身,祁糾正盤算著怎么塞給他,盯著葉白瑯的脖頸,還在琢磨這小身板到底能不能拔火罐“啊”
葉白瑯摸他的喉嚨,手指冰冷,像條細索“你想去哪玩”
祁糾心說去中醫館拔火罐,話到嘴邊又剎住,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葉白瑯這人古怪,他靠在祁糾的懷里,重復剛才的話,語氣一模一樣,像是有用不完的耐心,金屬拐杖卻已經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祁糾的膝蓋。
在祁糾和系統接收到的劇情里,有個私生子,曾經讓葉白瑯跪在地上扮狗爬,撿地上的東西吃取樂。
后來葉白瑯奪下葉家,聽說那紈绔敗類就是腳一滑,摔到了這柄金屬拐杖上,碎了膝蓋骨。
葉白瑯胎里弱,長得坎坷,力氣自然不足,拐杖抵在祁糾腿上,像狼崽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撓。
祁糾工作慣性太強,又開始忍不住琢磨帶葉白瑯上器械練力量,被系統擊中腳后跟才回過神“不出去玩。”
他得嚴肅。
這次的情形特殊,系統一時半會又聯系不上總部。
沒辦法退出劇情,有什么變故都得自己扛著,不到萬不得已,祁糾還是不想讓葉白瑯拿自己練力量。
“不出去玩。”祁糾沒在意葉白瑯倏然幽深的瞳孔,他連真狼都訓過,想來不會差出太多,“坐。”
他的態度過于離譜,連葉白瑯也沒立刻反應過來,錯愕盯著他。
祁糾不缺耐心,抬手按在葉白瑯頭頂,往后腦捋了兩下。
他這屋里溫度本來挺合適,葉白瑯穿的風衣太厚,反而隔絕了暖氣,所以才這么長時間都暖和不過來。
祁糾接過葉白瑯的拐杖,放在窗臺上,解開風衣系得結結實實的黑蝶貝扣,把葉白瑯從里面剝出來。
葉白瑯被他解到第三顆紐扣,才回過神,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