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糾對這一設定持懷疑態度。
這些天狼崽子睡得比他還好,沾枕頭就著,除了半夜總是被噩夢魘住,暫時沒見有什么太嚴重的睡眠障礙。
祁糾跟他睡一塊兒,半夜還得起來兩三次,疑神疑鬼地摸屁股,提防著葉白瑯又狗狗祟祟地給他打針。
“保暖很重要。”祁糾打開暖風,諄諄教誨,耐心給葉白瑯洗腦,“你現在年輕不覺得,真要受了涼,凍壞了關節,等老了有你好受。”
葉白瑯靠在副駕,懶洋洋瞇著眼,任憑祁糾給他系安全帶“怎么好受”
說了這么多次,難得這狼崽子主動提問。
祁糾有點驚訝,看了葉白瑯一眼,扣好兩人的安全帶,發動汽車。
今夜的風不小,卷著雪呼嘯肆虐,落在車燈的范圍里,像是密密麻麻的牛毛細針。
“疼,酸,陰天下雨就腫成饅頭。”祁糾說,他見過這樣的老人,關節變形扭曲,做什么都只能慢慢挪,“嚴重起來路都走不了。”
葉白瑯側過頭,看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雪,漫不經心“哦”了一聲“你不想給我推輪椅。”
祁糾沒想到他得出這么個結論,琢磨半天,自己也樂了“行就算是吧。”
葉白瑯的年紀并不大,做了葉家的家主,行事詭譎深藏不露,一張不變的笑臉底下藏著數不清的狠辣盤算,其實只憑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就能叫人不寒而栗。
但這會兒的葉白瑯挺乖,半張臉藏在祁糾給他挑的圍巾里,在副駕駛窩成不大點的一團,鼻尖貼著上了霧的車窗玻璃。
還穿著秋衣秋褲。
祁糾實在沒能忍住,趁葉白瑯不注意,趁等紅燈的工夫,眼疾手快往狼崽子嘴里懟了塊糖。
葉白瑯看著窗外的燈光車流,猝不及防,猛地撐起身“你給我吃了什么”
“奶糖。”祁糾自己也吃了一塊,含含糊糊,“挺好吃,你嘗嘗怎么了”
紅燈很長,剩下的倒計時足有兩分鐘,車流已經淤堵得密集。
祁糾察覺到葉白瑯狀態不對,開了雙閃,摸了摸葉白瑯滿是冷汗的蒼白額頭。
葉白瑯被安全帶勒著,胸膛劇烈起伏,死死咬著牙關,漆黑瞳孔凝定地盯著他。
祁糾不大放心,扯了張紙遞過去,想讓葉白瑯把糖吐出來。
他的手剛一靠近,就被葉白瑯一口咬住。
牙齒深陷進皮肉,狼崽子叼著他的手腕,單手扯開安全帶,欺身而上,冰涼鋒利的硬物貼上祁糾頸側。
祁糾蹙了下眉。
紅藍色光從窗外探進來。
雪夜危險,前方是主干道,有巡警執勤,被他的雙閃招過來“先生有什么需要幫助嗎”
葉白瑯瞳孔幽深,指間的刀片橫在祁糾頸間,聽見這一句詢問,肩胛骨突出的脊背痙攣似的顫了下。
豪車的車窗緩緩降下,探進車窗的警員看見西裝革履的祁糾,和被祁糾按著后脖頸,小雞仔似的揉在懷里的年輕人。
“沒事抱歉。”祁糾眼疾手快,把安全帶結結實實插回去,“吵了兩句,不小心碰著了。”
祁糾客客氣氣笑了下,朝警員致歉“不好意思。”
車內兩人的姿勢實在曖昧,警員不便多問,只是公事公辦提醒“雪天路滑,有什么架回家打,不要在路上動手。”
祁糾點頭應聲,關掉雙閃。
車窗重新升上去,紅燈的倒計時緩慢跳動,有耐不住性子的車,尾部的剎車燈已經時亮時滅。
祁糾確認警員走遠,才松開手“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