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力氣實在不足,掐一下葉白瑯的手指頭,已經累得眼冒金星“水喝水。”
最后一個字沒說完,葉白瑯已經又撲過來,一手卸他下巴,一手把滴管懟他嘴里。
著實心狠手辣,戳得祁糾上牙膛都跟著一疼。
祁糾慢慢喝干凈那點潤嗓子眼都不夠的水,他收起玩心,調整系統的監控角度,檢查葉白瑯手心的傷口。
沒有發炎,沒有紅腫,但并不是什么在痊愈的好變化那個傷口呈現出詭異的枯涸,不見愈合,也不流血。
就好像一切都極為突兀地靜止了,從日夜不停息奔流的世界里脫離出來,留在原地,留在彼岸,灰敗寂靜生死未明。
就像站在床邊的葉白瑯。
祁糾皺了皺眉。
他枕在葉白瑯的手臂上,這個角度的監控拍到葉白瑯的風衣袖口,內側里襯有金線繡成的字跡。
“祁糾”。
這件風衣是葉白瑯暗中叫人趕著做了,想要等他們從宴會回去,就送給祁糾的。
葉白瑯的字是真的很差,歪歪扭扭,毫無風骨流派可言,像剛學會寫字的稚子握筆。
狼崽子改不了圈地盤的脾氣,親手寫了祁糾的名字,叫人繡上,歪七扭八耀武揚威。
然后這件風衣沒來得及被葉白瑯送給祁糾。
一個本以為普通的晚宴,實在發生了太多事,祁糾把他綁好,去那些綁匪手里替他赴死,又因為他追了過去,用最后一點力氣活回來,把他拖出那條江。
這些天里,葉白瑯穿著本該送給祁糾的風衣,思考自己哪里做錯了。
他犯了很多錯,有很多本不該犯的失誤,他行事太隨心所欲,太不知收斂,樹敵太多,那種找死的活法,養不好這個嬌氣又麻煩的騙子。
還有個該死的錯誤,他沒有相信祁糾的話,祁糾和他說過幾次腦子里長了東西,他沒有當真。
他罪大惡極,該千刀萬剮。
葉白瑯在這些天里看著祁糾,他看著被儀器包圍著續命、一動不動的祁糾,學習那些警察的辦法,逐條清算自己的罪行。
最嚴重的錯處,是他不該在那條江里活下來。
他該把所有的氣度給祁糾,然后死在那條江里,放過祁糾。
這樣祁糾不用救他,不用給他控水,祁糾會有更多的力氣往外跑,說不定能找到叢林深處狩獵人的木屋。
“葉白瑯”祁糾弄不清他在想什么,“坐過來。”
祁糾問“你為什么不穿鞋”
葉白瑯愣了一會兒,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低頭看了看“不知道。”
這件事沒被添進罪行清單里,但如果祁糾介意,加上去也行。
反正罪行很多,并不差這一條。
躺在病床上的祁糾嘆了口氣,不自量力地撐著手臂,想要坐起來。
葉白瑯就又撲過去,他的拐杖不知被他隨手扔到哪去了,一瘸一拐,險些被攔在路上的什么障礙絆倒。
祁糾被他緊緊抱住“葉白瑯你坐下,坐下抱著我。”
葉白瑯聽他的話。
祁糾緩過那一口險些被勒沒了的氣,他靠在葉白瑯的肩上,繼續沒檢查完的項目,把重點部分都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