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單薄的身體仿佛一陣風就能卷走,謝燕至猶豫了一下,不太熟練的在姜歲背脊上拍了拍,道“不要太難過,死亡對她來說是好事。”
姜歲抬起眼睛“你一點都不難過嗎”
老實說,謝燕至很難有什么情緒波動。
他不會為文秀娟的死高興,也不會為文禾的死傷心,從很小的時候起他就知道了自己是個怪胎,所以他會去學習別人在面對這樣的事情時是怎么樣的反應,從而讓自己顯得不要另類突兀。
這也是他愿意和易慕保持一種類似于“朋友”關系的原因,因為易慕和他在某些方面確實具有相似性。
但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少爺,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懂這種感覺,他當然可以迅速偽裝出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失落、哽咽、眼淚,對他來說都輕而易舉,可對上姜歲水潤的眼睛,他卻忽然有了另一種惡劣的情緒,面無表情道“我為什么要難過”
“她把你當她的孩子”
謝燕至打斷他的話,“那又怎么樣”
姜歲張了張嘴,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怎么還有比他哥更加冷血的人,他一頭撞在謝燕至心口,怒道“你無情無義”
謝燕至毫無防備,被他撞的一個趔趄,等他站穩身體,姜歲已經跑出去跟姜辭鏡告狀了。
果不其然,五分鐘后,姜辭鏡來找他談心。
說是談心,其實兄弟兩一人就說了一句話,姜辭鏡“他情緒敏感脆弱,不要在他面前表現的太冷漠,裝一下很難”
謝燕至“知道了。”
文禾的葬禮辦的很簡單,只在小屋的院子里搭了一個靈棚,文禾沒留下什么照片,唯一能用的還是她十八九歲時在照相館拍的一張,哪怕只是黑白照片,還是能看出那時候的文禾美貌驚人,眉眼之間和姜歲有幾分相似之處。
“哥。”姜歲看著靈堂里搖曳的燭火,問“她死了的話,案子還成立嗎”
“警方已經立案,屬于國家公訴案件,所以會按流程進行,即便受害人已經死亡,也不會終止。”姜辭鏡道“只要警方把相關證據卷宗移交檢察機關,向法院提
起訴訟后,法庭認定被告人的行為構成犯罪,就能將其定罪,所以不用擔心文秀娟和謝豪會因此脫罪。”
姜歲悶聲說“我只是覺得,她的后半生幾乎都是毀在文秀娟手里的,如果她死了都沒能讓文秀娟付出代價反正要是我,我肯定要把棺材板都掀了。”
“哥。”姜歲扭頭看向姜辭鏡,“她們是親姐妹,為什么文秀娟要那么對她”
“大概是因為妹妹太優秀了。”姜辭鏡淡漠的說“相比起文禾,文秀娟過于平庸,不管是相貌、情商,還是在讀書方面的能力,她都難以望文禾的項背,她們的父母是什么態度我不清楚,但文禾在出事之前,在鄉鄰之前的口碑很好。”
姜歲皺了皺鼻子,“所以她是嫉妒自己的妹妹”
小少爺很難理解,“那從小就有人說我不如你,比起你差遠了,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廢物,我也沒嫉妒你啊”
姜辭鏡“誰說的”
“元小魚已經幫我揍過啦。”姜歲擺擺手,“他們想要跟我玩兒,我嫌煩,他們就故意說這些話,我才不上當。”
他仰頭看著陰沉沉的天空,覺得這天氣多半是要下雨,剛這么想,滂沱大雨便攜著轟隆雷聲驟然而至,雨水打的屋檐劈啪作響,好像這棟危房隨時都會倒塌。
姜辭鏡道“先進去。”
姜歲哦了聲,忽然又說“其實他們也說的沒錯,我確實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廢物。”
“爸媽讓你養著我,偶爾你也會覺得很麻煩嗎”
姜辭鏡腳步一頓,他垂下漆黑的眼睫,嗓音仍舊是一貫的淡然“如果你乖一些,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