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母親的哭聲,還有父親、別人的咒罵。
他們在說“你怎么還不死”
他不想死。
他不要死。
“唔”
壓抑痛苦的聲音拼命從喉嚨擠了出來,在無邊的血海里,徐回周試圖抓住什么爬上岸。
忽然一抹冰涼闖進他嘴里,濃烈的涼意,又有著絲絲縷縷的甜味。
他跟著掉進一個溫熱的地方,不像母親的冰涼刺骨,是很暖、無比柔軟的地方。
洶涌的血紅海浪停止了,咒罵消失了,他聽見了另一道聲音,“沒事了。”
徐回周不動了,他閉上眼,舌尖縈繞著薄荷糖清新的味道,許久才出聲,“陸溯。”
從聲音聽,徐回周應該是清醒了,陸溯還是沒打開燈,就著擁抱的姿勢,抬手緩慢順著徐回周微微聳動的背。
瘦。
徐回周怎么能那么瘦呢。
陸溯想著,眼眸在黑暗中都無限柔軟起來。
他回來恰好碰到徐回周和宋出嶺去衣帽間。
宋出嶺的話他聽到了七八分。
聯想到在臨州公寓,徐回周對著衣柜的奇怪反應,他留了心眼跟了過去。
不出所料,徐回周確實是對衣柜應激。
宋出嶺以前不認識徐回周,他能知道這個秘密的渠道
沈嶼澈。
陸溯確定了,徐回周和沈嶼澈過去必然認識,甚至關系匪淺,沈嶼澈知道徐回周的所有秘密。
如今沈嶼澈卻想方設法在試探徐回周,他是無法確認徐回周的真實身份
真實
徐回周或許不叫徐回周
陸溯停住手,沒有打開燈,笑著打破了沉默,“是我,抱歉,我就想開個玩笑,沒想到你那么膽小,嚇到了”
他輕描淡寫帶過徐回周的應激反應,徐回周蒼白的臉色隱匿在黑暗里,淡淡輕笑,“是啊,我膽小,下次別開這樣的玩笑。”
陸溯突然用力揉了一把徐回周的發頂,頗為遺憾的語調。
“知道了,下次不嚇你了。”
隨后松開了徐回周,開門走了,“今晚房間全歸你了,不用給我留門。”
門無聲關上了。
徐回周視線已經適應了黑暗,他安靜靠著墻,輕輕抿了一下舌尖上的糖片。
另一邊,沈嶼澈接完宋出嶺的電話,他低頭盯著琴布,忽而手下用力,重重擦著小提琴的琴板。
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真好,他不是你”
沈嶼澈心情舒暢了,他細致把拋光劑擦遍每一塊琴板,然后丟開琴布,小心翼翼取出小提琴,輕架到肩膀,下巴抵住小提琴的腮托,閉眼沉醉地拉起蟲兒飛。
在輕盈的旋律里,他身體隨著音律擺動,輕聲哼唱。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蘇瓊玉葬禮那日,一場小雨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