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我們在地獄之門,如果我們都是善人,在外頭,得弄一桌子好酒好菜,正兒八經地拜個把子。”牛頭說著,苦笑一聲,又搖了搖頭:“不過做善人,我這輩子是沒戲了。”
顏九成不用抬頭都能感覺到牛頭的那種悲涼。
每一次斗毆,哪怕自己贏了,心里也總會堵著。
對方的今天,也許就是自己的明天。在這里,沒有笑到最后的人。
“對了,你昨天給我唱的那個調調,我越想越好聽,要不這么著,你給我唱,我錄下來,學著唱,也是個樂子。”
讓顏九成沒有想到的是,一米九幾牛高馬大的牛頭居然真的對京劇產生了興趣,而且還是男唱女旦。
他哈哈一笑,拿著收音機,按下錄音功能便唱了起來。
許是滅了黃毛,心里頭高興,又加上新入住四樓的是自己的好兄弟,心里愈發沒有小心翼翼的壓力,再聽顏九成這一亮嗓,那牛頭居然也站了起來,學著翹著個蘭花指做女兒狀,陶醉無比。
一曲唱畢,牛頭竟然久久沉醉其中。
這讓顏九成啞然失笑,著實這么一個牛高馬大的黑人漢子拿捏著女兒形態,有些違和也有些捧腹,只是牛頭滿臉的學生狀,讓人又不好意思笑話他。
“可惜了,要是有調,然后再穿上衣服,往臺上一站,隨著那小鼓一敲,再一亮嗓才叫好聽呢。”顏九成隨口說道:“以后有機會才你去梨園聽戲去。”
那牛頭眼里充滿了期待,如星辰璀璨,可隨后又臉色一暗,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是個惡人,沒機會了。”
顏九成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他是個只在地獄之門執行任務五天的人,是還能出去的。可牛頭不一樣,他恐怕得在地獄之門熬上一輩子了。
也就不可能有機會坐在臺下,欣賞一把他剛剛迷上的京劇戲,看看那被國人尊為國粹的闌珊。
“我剛沒唱好,再給你錄一次。”顏九成拿過牛頭手里的收音機,這一次,他認認真真地唱了一次,以自己最大的努力盡可能地讓牛頭能在之后漫長的歲月中,有這么個小東西可以慰寂他的心靈。
唱罷,該去三樓把自己三樓那些兄弟接上來了,同時還得趕下去一些原本在四樓跟著黃毛的他的死忠下去。
那十幾個人耷拉著腦袋顫巍巍地走下四樓,而顏九成三樓的兄弟則高高昂著頭,走向四樓。
能活著就不錯了,地位的更替在地獄之門是常事,不足一提。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九眼老大善用巫術的消息已經眾人皆知,且有諸多版本,一個版本比一個版本恐怖。以至于顏九成走下三樓的時候,三樓的其他幫派的人紛紛讓道,膽兒小的甚至直接跪到了墻角。
“九老大。”眾人紛紛彎腰。
“九老大。”眾人眼里滿是畏懼。
”九老大。“眾人本能地往后退,離顏九成遠一些。
從九眼老大到九老大,稱謂的微妙變化體現了顏九成在地獄之門一戰成名,二戰立威的地位。眾人紛紛貢獻上紗布,老猴還擠過人群,貢獻出了他精心保存的止血消炎藥。
而顏九成則靠在欄桿上,目光往下一掃。
落到了那個特工的人身上。
那特工鬼鬼祟祟地在各個房間轉悠,時不時看著八樓。
顏九成不是要在這里當一輩子的九老大,他要在今天晚上,四樓的絕佳位置,用那根用衣服做成的繩子登上八樓。
而在這之前,必須解決掉這個特工,以絕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