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鴻飛冥冥,弋人何慕(一)
這條命令發布的時候,宣林剛剛將鏡子貼到了指定的地點,一路馬不停蹄,氣喘吁吁。每貼一塊鏡子,他都很疑惑地四處看看,實在找不到貼鏡子的理由。
也不宜久留,貼完就撤。
宣林回到采訪大廳的時候,正好趕上跟隨管家前往監控室看監控的時間點,前往自己房間替換設備的記者們紛紛朝著大廳走去,一時之間頗為嘈雜。
而老吊此時早就到了一樓的男廁所,因為這個時間點都前往采訪大廳,等待管家帶著去監控室,因為一樓的男廁所里并沒有一個人。
這是一間十分普通的男廁所,廁所并不大,約莫能容納十個人。從廁所的窗戶看過去,能看到采訪大樓的正面。
老吊陰了陰眼,宣林貼在那的鏡面在陽光下有些閃。
“貼鏡子,難道是因為我這里能透過鏡子看到什么?”老吊想到這個后,連忙將微型望遠鏡從包里拿出來,一看。
透過三面鏡子能看到的都只是普通的走廊而已,根本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顏九成究竟在下什么棋?”老吊嘀咕了一句。
隨后立刻躲進其中一間廁所,將鋼筆拿到了手里,又從皮帶里抽出了致幻劑,準備作戰。
這時,只聽到門口似乎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他立刻把腳分開撐在廁所的墻壁上,這是他當偷兒時候積累的經驗:哪怕別人彎腰看里頭有沒有人,也看不到你的腳。
一個腳步聲由遠至近。
老吊的耳朵動了動。
老吊這人有一點特牛,那就是聽聲辨人,他總是能聽到最細微的腳步聲,這一點,在他剛剛十二歲入這行的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那年,他死了爹,又死了媽。
哭得眼睛都模模糊糊地,村里的人都說他得瞎了,才十二歲的少年沒了爹沒了媽,哭也正常,也不知怎的,那一陣子眼睛看不清,耳朵倒靈了不少。過了一個月,哭得少了,眼睛慢慢恢復了,耳朵還是這么靈。
沒人管的孩子,就開始在街上溜達,認識了一群同樣沒人管教的娃。
老吊是八零后,他十二三歲的時候,古惑仔正流行,豎著大背頭,穿著一些兄弟給他的破褲子,混過幫派,打過劫,還幫人守過地下賭場的場子。
說實在的,在街上混,也是很現實的,像他這種沒爹沒媽家里也沒背景沒錢的,只能靠自己賣命換點錢。最臟的最危險的活兒,他一個人包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賣命這種事兒吧,老吊能做,其他人也能做,這世間多的是命苦的娃,所以,賣命并不能凸顯出他什么。
老吊之前只是覺得自己耳朵靈,并沒有想著耳朵靈能帶來什么財運,頂多就是聽墻比較厲害。比如,他住的那破房子,能準確地聽出哪個兄弟時間長,哪個婆娘叫得騷,又有哪個婆娘在偷人,睡得不是同一人。
只是當時十二三歲的老吊對聽墻這種事不太喜歡,他還沒那想法呢,整天就想著弄點錢然后能去網吧玩幾個通宵,日子就這么混著。
晚上守守賭場,白天混混網吧,沒爹沒媽的窮孩子能有什么盼頭?有口飯吃,能活著就行。
很多人以為守地下賭場會在外面好好地守著,其實并不是,守場子的人哪里熬得住漫漫長夜?再加上,那個年代地下賭場大多跟當地吃皇糧配槍的伙計有一腿,什么時候查,什么時候不查,大多知道的。
這守賭場的,也就是守守其他賭場的人,怕有人來砸場子。
直到有一天,他在給人守地下賭場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點什么,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不對啊,這聲兒……”
老吊嘟囔著,哦不,當時不是老吊,是小吊。
小吊嘟囔了這一句,耳朵動了動。
“小吊你這個幾把!搞什么飛機啊!”守場子的另一個人拿著游戲機玩得正嗨,這可是從外頭進來的游戲機,貴得很,要不是老大心情好,輪不到他玩,正玩得帶勁呢,老吊蹭地一下彈起來,嚇了他一跳。
“聲兒不對啊。”小吊才十二歲,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