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感覺到了委屈。
想到了直接炸死,炸死了也是一條好漢,也想過被人一下給崩了,那也是好漢。中彈也想過,不就是中彈嗎?把子彈挖出來扛得住。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就這么離開了,就留下顏九成顧覓清,還有一個現在不知如何的宣林,他不放心。他想過一萬次死法,從來沒有想過要這么提前離開。
可真到了現實中,老吊發現這不是自己扛不扛的住的問題,而是身體壓根就不聽自己使喚,那腿一個勁地哆嗦什么呢?腿上的肉做什么這么抖來抖去的,這個慫樣是做什么?!
“這不是你慫,是身體的本能反應,我先給你處理。”顧覓清看了眼手表,宣林還沒有消息,她并沒有直接回答老吊的話,而是從包里拿出消毒紙巾擦了擦匕首,又拿出一小瓶噴霧在老吊的腿上噴了噴。
“你忍著點。”說話間,顧覓清的匕首劃過上面掛著的被炸爛的黑乎乎沾滿了沙子的肉。
老吊咬著牙根,幾乎要把牙根咬碎了。顧覓清還真沒說過,剛開始就覺得麻,這會子身體緩過來了,劇烈的疼痛開始彌漫。
可老吊一聲不吭,只是腿依舊控制不住地抖。
顧覓清用手肘壓住他的腿。
“得去掉這一層。”她在他腿上比劃了一下:“沒法清洗。”
“割吧。”
“得剪。”
“謝謝。”
顧覓清抬起眼看了看老吊,見老吊雖然疼得滿臉發白,腿上的肌肉依舊不可控制地抖得跟篩糠子一樣,并不看自己的傷腿,將頭側到一邊,看著窗戶外的天空。
拿出剪刀,消了消毒,又將匕首再一次消毒,顧覓清下手了。
先是將周圍的肌肉涂上涂抹式麻藥,但就想她所說的那樣,涂抹式麻藥對于這種創口來說毫無用處,整個肉都爛掉了,不可能把麻藥淋到上面。出來干活兒,身上要帶的東西多,為了給更重要的東西騰空間,都只會攜帶涂抹式麻藥,而將消毒類型的東西多帶一些。
痛是可以忍的,發炎則是大忌。
只是要忍下這痛,也是煎熬。
剪刀很快,如果不是因為肉上面粘了很多沙土的話,理應聽不到什么聲音,粘了些沙土倒是讓顧覓清剪下去的時候會發出沙沙的響聲。
老吊全程一聲不吭手握成拳頭,靜靜地放在兩旁。
約莫兩分鐘后,顧覓清松了口氣:“好了,我給你簡單包扎下,處理掉這些,過一會兒你腿上的肌肉就不會不受控地痙攣,先回記者站,記者受傷了,他們會治療的。”
老吊的腳底下丟了一層粘噠噠的黑乎乎的肉,有一些還帶著剛剛流出來的血,他的腿被簡單地包扎了下,顧覓清帶的也不知是什么藥,止血倒很快,現在的腿并沒有因為少了肉而空下去一團,而是腫起來,看上去頗為嚴重。
“這晚霞真美。”老吊依舊看著窗外,嘴角笑了起來:“跟我小時候看到的一樣。”
顧覓清的唇微微上揚,她佩服地看了看老吊,這可真是個真漢子啊,她想。
顧覓清并不知道這么美的晚霞對老吊的意義,此時她也沒有時間和心情去聊點什么,又看了看手表,宣林還沒有回復。
加上樓頂上那個,對方死了五個人,如果宣林也出事,那自己這邊也損失兩員,損兵折將得厲害。
“三分鐘了,宣林還沒有回復。”顧覓清鎖著眉頭,隨后她查看了下顏九成的定位,令她心底一沉的是,她居然無法查看到顏九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