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處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傳出男人的聲音
“眠眠,你怎么跑出來了”
那聲音很輕,帶著疲憊,但是無奈又寵溺。
宋眠想,如果他們這段對話發生在臥房,而不是漆黑的大門口,可能會更溫情一些。
經過那樣的噩夢侵襲,宋眠腦子里亂極了,她生怕自己繼續待在這樣叫她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地方回丟掉性命,她迫切想要離開這里,去尋找一個真實的地方,去尋找一個能夠看見正常人的地方,以此來確認,自己依然活著。
他為什么要在深夜離開,又去了什么地方
宋眠咽了咽口水,盡量維持著鎮定說“我醒來之后沒看見你,所以出來找你。”
對面的人不說話了,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她的說辭。
宋眠見他不說話,就開始不安了起來,她試探性的又朝男人走了一步。
劉宗終于再次開口“眠眠,你撒謊。”
“你想逃走,是不是”
黑夜中,劉宗的臉死人一樣的蒼白。
像是用光了力氣,已經油盡燈枯的尸體。
但好似是生怕嚇到面前的人一樣,他說話還是那么溫柔。
宋眠抖了一下,下意識要否認。
但是隨著她那一步的走進,她也終于看清了陰影中的男人的樣貌。
還是那張熟悉的臉,但是那張本該完美的臉上卻有蒼白而詭異的龜裂,就像是一件完美的瓷器密布上了礙眼的裂紋,在月光的籠罩之下愈發的陰森起來。
劉宗的身體有些虛弱,他被貪婪的花朵掏空了身體的養分,現在能夠站在這里與宋眠平靜的對話已是極限。
他靜靜的注視著宋眠。
他早已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他并不覺得驚訝,眠眠那么聰明,怎么可能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呢
宋眠咽了一口口水,雙腿軟的不能再走半步,但她還是努力想要從喉嚨中發出聲音
她說“宗宗,你沒傷害過我,所以我也不想傷害你,你讓我走。”
陰影中的男人一聲輕嘆,似乎有些惋惜的說“眠眠,你撒謊了,你說你愿意做那籠中的金絲雀,可是現在,你卻想逃了。”
聽到這樣的話,宋眠的情緒忽然就激動了起來,大概是劉宗對她過于縱容,已經把她的膽子給養肥了,又或者,經過那么多思索,她依然覺得劉宗不會要她的性命,所以宋眠才敢這樣大聲的跟他說話。
她憤怒的說“籠中的鳥雀即便沒有自由,起碼也還知道自己被關在籠中,可我卻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這才是她憤怒與不安的地方,她愿意清醒著沉淪,但是她害怕在一層一層的假象之中再也不分黑白,甚至忘記自我。
宋眠帶著胸中積壓已久的怨憤吼出了那句話,怪異的是,她再去看劉宗那張恐怖的臉,竟也沒覺得那么害怕了。
她是設想過的,能夠為她編織這樣大的謊言之網,他恐怕就是那種手段莫測的鬼神。
現在,面前的現實完美的印證了她的猜想。
只不過,這人現在的模樣有些不對勁。
劉宗久久的看著宋眠,看著那雙不安的眸子,看著那張臉,他慢慢伸出手來,說“眠眠,你過來,我可以告訴你什么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