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蕪一時若有所思,想著是可以寫進小說里的素材。再抬頭,卻不期然與王醒衍的眼睛相撞。
雨后的空氣悶窒幾乎停止流動,每一口呼吸都很擁擠。可是僅僅被他寧靜的眼神輕輕望著,她心腔深處就陡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感受。似是細密的溫潤之意,慢慢浸滿肺腑,將情緒里躁動的褶紋全部撫平。
那是一種沒來由也沒去處的舒適,談蕪從來不擅長掩飾情緒,什么都直白寫在臉上,痛了就要哭,感到愉悅放松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展露笑意。王醒衍似乎明確地感知到了她神情的微妙變化,驀然低頭倉促夾了一筷子菜。
他的手怎么有點抖
談蕪輕揉了下眼角,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她不由想到年令對她強調的,王醒衍的資產水平。這么年輕就有如此身家,可能確實日常工作比較累吧。
他的身量看起來也是瘦瘦高高的類型,說不定體能也沒有很好。
談蕪正一本正經暗自分析著,桌對過不合時宜地發生了一點騷動,是侍應生添水時手腕沒穩住,有半壺都飛濺到他身上。
侯在包間門口的經理臉色煞白,趕忙找了餐布過來,連連致歉賠笑臉“真是對不起,王總”
“沒事,不用放在心上。”
王醒衍容色淡然,仍是尋常語氣,好像從不會因為什么而產生劇烈的動搖和波折。
而談蕪卻發現,他的余光慢慢繞了過來,在往她身上瞥。
眉宇也攥在一起。
怎么感覺有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抱歉失陪,我稍微處理一下。”
直到王醒衍起身,談蕪這才看出他很高,站起來幾乎遮住一半光源。純白上衣濡濕變得愈發薄透,水液將布料壓向緊實分明的腹部肌理,外側橫斜著兩道深深的凹線。
然后他轉身成了個背影,落在她眼中的就是背后堅密的骨骼形態,兩面肩胛將衣料稍稍頂起來,下方是深長一道脊溝。
這個年輕男人寬肩窄腰,意外的很有料。
很久以前鐘素禎女士就教導談蕪,說她可以完全遵從自身的知覺與本心,無需與欲望對抗。她不必壓抑自己適應環境、依從他人,并且永遠如此。
談蕪想,既然王醒衍長得這么好看,她自然可以多看幾眼。回國近兩年隱瞞身份做獨立音樂人,她不得不在某些時刻聽從年令的安排,但是在公開場合凝視一個賞心悅目的男孩子,總歸是件無傷大雅的小事。
留學時的好友蔣睦西曾經告訴她“鼻梁高的男孩子那里都很大。”
那么王醒衍
等他回到包間重新落座,談蕪暗自咽下一塊雞樅菌,不著痕跡地觀察他挺秀的鼻骨形狀。
他的手也很漂亮,指節與筋骨修整明晰,膚感潤潔,白皮膚上血管暗藍,隱約幾處舊疤痕,是里肉般的深粉色。
手指長的男孩子,通常可以
想到這里,心臟忽然鈍鈍地在發皺。這種類似細癢的感受讓談蕪困惑,卻也明白自己好像不該再繼續想下去。
畢竟王醒衍看起來溫潤且正直,叫人毫不懷疑肯定是那種禁欲多年的類型。
于是她短暫把注意挪到別處,進而發覺秘書劉惠伈在低頭用手機打字,神情嚴峻,動作一刻不停,大概是在處理公務上的要緊事。
這場會面,開始和結束都有些莫名其妙。
王醒衍在席間言行舉止妥帖得宜,相當地具有涵養和風度,似乎永遠不會進退失據。而今飯局臨近末尾,也沒有任何惹她心生反感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