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夫人啜了幾口參茶,連聲稱贊“這茶味道甚好,入口清香,回味悠長,可是靈芝煮的”
容老夫人是裴元瀅的婆母,對裴府的情形略知一二,靈芝時常侍奉在殷老夫人身側,所以才如此猜測。
隔座的王夫人嘗著蜜餞,也點頭連連夸贊“確實如此,比我們府上的手藝好。”
那參茶是姜沅煮的,幾個老夫人并非客套夸獎,而是真心贊賞,殷老夫人掙足了面子,摩挲著手中的佛珠,笑道“你們什么茶沒飲過,只要不覺得這茶難以入口,我就阿彌陀佛了。”
殷老夫人沒直接回答,容老夫人已猜出了是誰。
在座的還有其他夫人太太,不便提及裴家長子的那個妾室。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放下茶盞,轉而說起了方丈今日講的經。
幾位夫人太太一直說了兩盞茶的功夫,殷老夫人提神應和著。
眼看天色將晚,其他人相繼離開,容老夫人特意晚走一會兒,跟殷老夫人說了好一會子話。
容老夫人所說的話,與殷老夫人所料不差。
親家有意給長子做媒,說親的姑娘正是是沈曦,沈姑娘身份貴重,容貌姣好,無論哪個方面都與裴元洵極為相配,可謂一對天定良緣。
容老夫人與沈老夫人是表姊妹,她既然愿意從中做媒,自然是先摸清了沈家的態度。這樣一想,這親事其實已有五分的可能,剩下的,便是殷老夫人與長子提一提此事,如他沒有異議,就可以正式去侯府提親了。
不過,說完這些,容老夫人還有些擔心道“親家,別的不說,我只有一樣擔心,元洵那個妾室,看著模樣太好,又心靈手巧的,元洵娶妻以后,該不會寵妾滅妻吧”
這話原是有些不中聽的,但容老侯爺成婚前先納了一房妾室,寵得如珠如寶,惹得家宅不寧,讓容老夫人暗恨了十幾年,殷老夫人知道這事,所以容老夫人說出這話來,她也并不介意。
殷老夫人篤定道“這個你務必放心,元洵那孩子最講孝道規矩,絕不會做出什么逾距的事來”
得此保證,容老夫人笑著道“那我就等著喝你們將軍府的喜酒了。”
殷老夫人喜不自勝,回到住處后,立即打發人回府送信,讓長子忙完公務后務必到香云寺一趟。
幾日后,暗云遮空,秋風漸涼。
香云寺地處山腳,寒意似乎格外重。
寒涼的秋冬,老夫人早起有喝參湯暖胃的習慣。
姜沅昨晚抄了大半夜佛經,一早又揉著惺忪睡眼起身,到灶房熬了半個時辰的參湯。
待端著參湯送到正房,卻意外地發現,老夫人正在廳內坐著與將軍說話。
裴元洵今日穿著一身玄色束袖武服,發束黑墨玉冠,薄唇微抿,神色如往常般清冷無波。
姜沅愣了愣,輕輕抿唇一笑。
她記得將軍說過,后日禮佛結束,才會到香云寺來接她們回去,沒想到今日竟提前來了。
裴元洵看到她,捏茶盞的長指突地一頓。
星眸掀起一絲波瀾。
沉默片刻,沖她微一頷首,繼而神色清冷地垂下眸子,轉首不自在地看向一旁。
姜沅將參湯放到桌子上,像往常一樣,正要站到老夫人身后侍奉,殷老夫人突然開口道“你不用在這里伺候了,盡快把佛經抄完,交到寺院的功德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