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將軍臉色發沉,姜沅忐忑地攥緊了手指。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說得不對,亦或是做得不好,惹得將軍不悅。
她看了看手里的虎頭帽,想到了一種可能,沈姑娘之前到府里探望二奶奶,送給小少爺的東西定是稀罕之物,相比之下,她拿這個送給二少爺,實在是寒酸極了,可她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只能用這個表達自己的心意。
姜沅咬了咬唇,輕聲道“將軍,你要是覺得不合適,那我再想想其他的。”
裴元洵默然半晌,道“沒有,很合適。”
他這樣說,姜沅便悄悄松了口氣。
這虎頭帽已做了一半,待縫好帽頂上的兩只虎耳后,就可以用黑線繡帽額上的王字了,她覺得這帽子很可愛,若是這樣丟下不用,是很可惜的。
姜沅輕輕笑了笑,道“將軍覺得合適就好,其實我也很喜歡。”
裴元洵抬眸看了她一眼,沉聲道“這帽子,你能否做兩個”
姜沅有些訝異,她不知道將軍要她再做一個有什么用,不過,她這個做得還不太好,若是再做一個,應當比這個更好些,她點點頭道“能的,只是費些功夫。”
裴元洵道“那就再做一個。一個送到吉祥院,一個放在你這里,等以后誕下子嗣,留著給他。”
姜沅挑起秀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就算將軍娶妻后允許她誕下子嗣,那也是許久以后的事,哪有必要提前給孩子備好帽子但他這樣說,神色還很嚴肅,帶著不容商量的意味,姜沅便只得答好。
裴元洵聽她應下,清冷臉色也舒緩了些。
他在房內坐了兩刻鐘,親眼看著姜沅喝完祛風寒的湯藥,便撩袍起身離開。
今日不是留宿木香院的日子,他自然不會久呆。
暮色籠罩下來,細密的斜雨已停,姜沅拿了一把絳色的油紙傘,送他到院門處。
裴元洵看著她道“外面天涼,回去吧。”
木香院距離慎思院太遠,得走一刻鐘的路程,姜沅仰首看著他,輕聲道“將軍拿著傘吧,可能還會下雨。”
裴元洵道“區區一點小雨,不必拿。”
他說完,便轉身大步離開。
走了一段路,他下意識停住腳步,負手轉過身來。
姜沅站在院門外幾步遠的地方,目送他離去。
她今日穿得是一件淡綠色的外衫,里面是件杏色垂直鞋面的長裙,因為在院里養病,她烏黑綿密的長發沒有挽成發髻,而是用一條碧青色的發帶松散地束住,隨意搭在左肩肩頭。
細雨斜斜飄落,她撐著手里的油紙傘,怔怔地望著他的方向,看到他停下轉身,她明顯有些意外,她輕輕晃了晃手里的傘,那意思是問他要不要帶著傘回去。
裴元洵搖了搖頭,沉默一瞬,轉步繼續向慎思院走去。
他大步走著,卻突然覺得,這雨下得太小,而他所定下的那些固定日子留宿,實在太過嚴格。
姜沅風寒痊愈,那虎頭帽也做好了。
這日她做好早飯,去廂房喚醒蕓兒起來用飯,她自己則帶了虎頭帽和一些才做的茯苓糕,去往吉祥院。
走在路上,聽到幾個仆婦在說話。
“鄭二奶奶可真是大度,剛出月子就把二爺那個妾室接回府里來了”
“嘖嘖,二奶奶是伯爵府的大小姐出身,到底是名門閨秀,氣度當真不一般。”
“哎呦,你們忘了嗎二奶奶生二少爺那天,將軍罰二爺在祠堂跪了一整晚二爺認了錯,又受了罰,再也不敢提把人接進府的事,這回二奶奶先提出接她進來,二爺高興得跟什么似的”
“那可真是,二奶奶還給那姨娘好些見面禮呢,真真是教人無話可說”
姜沅聽著,不由有些意外。
這些日子她沒離開木香院,蕓兒又是個不能說話的,木香院像與世隔絕一般,不知道外面一星半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