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裴元洵打馬回到府門外,看到三妹正在與一個參宴的女子告別。
那姑娘與裴元瀅說著話,下意識偏首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發髻上插戴了一支鑲東珠的鳳簪,日光照射下光線流轉,反射的光芒清晰地映入眸底。
裴元洵怔了片刻。
他突然抬步走過去,沉聲對那姑娘道“請問,你頭上的發簪,可否借我一看”
裴元瀅愣在一旁,對大哥的要求不明所以。
那姑娘也有些發愣。
不過他沉冷的眼神不容拒絕,姑娘忙戰戰兢兢地照做了。
等她摘下發簪交過來時,裴元洵端詳片刻,臉色微變,問道“你這發簪是何來歷”
這鑲東珠的赤金鳳簪一看便是價值不菲之物,京都之中十分罕見,裴元瀅對自己沒有擁有這種首飾十分眼饞,她當即道“這是在哪里買的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快告訴我,我也去買一支來。”
姑娘忙搖了搖頭道“三小姐,外面鋪子沒有賣這種簪子的,這是我家親友從當鋪買來的。雖說是典當之物,但看著十分稀罕,我平日喜歡得很,常常插在發髻上。”
裴元洵垂眸看著掌心中的發簪,手指一下下緩緩攥緊,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那簪子的東珠底端,刻著一個小小的沅字,那是他當初歸京時,特意給姜沅帶回來的。
從未見她戴過的用物,怎會出現在當鋪
他臉色沉冷,一言不發地翻身上馬,揚鞭疾馳離去。
查清這件事并不難。
翌日,便有屬下來稟,說這發簪最初是在一家鎮上當鋪當的,據那當鋪的伙計回憶,典當物件的是個年歲不大的姑娘,不過她把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長什么樣子。
那鎮子,就在裴家田莊的附近。
事情不會這么巧合,這一定是姜沅特意為之。
一種隱隱的猜測浮上心頭。
翌日一早,裴元洵踏上了前去甘州的行船。
將軍一臉沉凝之色,一動不動地舉目望向河面遠處,東遠滿頭霧水,卻又不敢問。
明明甘州軍務可以吩咐屬下前去的,但將軍卻臨時改變主意,打算親去一趟。
那甘州是個冬冷夏熱的地方,沒甚特色吃食玩物,實在不知有什么吸引人之處。
就在東遠暗自琢磨的時候,突聽頭頂傳來主子清冷的聲音“清遠縣隸屬甘州管轄,距離甘州三百里,吩咐行船加快速度,在離清遠縣最近的地方停靠。”
東遠愣了愣。
不是要去甘州嗎怎又改成了清遠縣
他突地想起,將軍昨晚一夜未眠,而是拿出大雍的輿圖翻來覆去地看了半晚,最后在清遠縣的位置,重重做了標記。
莫非清遠縣有什么軍務機密
東遠當即去傳將軍的話。
半個月后,棄船換馬,終于到達了清遠縣。
崔玥與關大哥的婚期定在中秋。
日子將近,趁著閑暇之時,姜沅與崔文年抱著寧寧一起出門,去為崔玥采買添妝之物。
姜沅想得周到,按照她早為玥姐列出的嫁妝單子,大到床榻屏風,小到胭脂水粉,她都于數日前準備妥當。
只是聽說清遠縣的錦緞鋪來了一批上好的繡金云錦,她便打算買上一些,給崔玥做一身漂亮的嫁衣。
因是瞞著崔玥,打算給她個驚喜,所以傍晚后,借口藥堂有事不能早回,三人一起到了商鋪林立的清遠長街。
定完云錦,夜色已有些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