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街小攤上亮起了兔子燈,里面放了蠟燭,外面糊著紅白色紙,在燭火下,兔子燈顏色時紅時白變幻,特別得小孩子喜歡。
寧寧第一次晚上隨著娘親舅舅出來逛鋪子,兩只大眼睛一直睜得溜圓,現在看到兔子燈,手舞足蹈地指著,嘴里不斷發出哇的驚嘆聲。
崔文年抱著她,看她十分喜歡的模樣,便去買了一只兔子燈回來。
寧寧歡喜地拍了拍兔子燈,對姜沅道娘親”
姜沅會意,從崔文年手里接過來兔子燈,笑道“寧寧要我轉給她看”
說完,纖細手指輕輕按在燈上,稍一施力,兔子燈便慢悠悠旋轉起來。
寧寧開心得大聲笑了起來。
稚嫩的童音格外清脆悅耳,讓人忍不住勾起唇角。
臨邊二樓的一家茶舍中,裴元洵憑窗而立,面色沉冷如冰。
他的雙眸,被眼前這一幕深深刺痛。
他一言不發地看了許久。
直到那三口之家的溫馨背影消失在拐角盡頭,視線猶未收回。
東遠推門而入。
看到將
軍還在憑窗遠眺,他不解地湊到旁邊看了一眼。
這清遠縣不大,只有這處長街還算繁華,但與京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不明白將軍為何對這里感興趣。
東遠道“將軍,我打聽過了,清遠縣有個保和堂,這家藥堂的的掌柜叫崔文年,他同時也是藥堂的大夫,據說醫術很好,清遠縣的人都愛到他的藥堂看病。”
這是他們剛到清遠縣時,將軍便讓他去打聽的事。
東遠不清楚將軍為何要他打探這個,但他覺得崔文年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聽過。
裴元洵靜默良久,低聲開口,聲音冷冽干啞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嗎”
東遠想了想,補充道“還有,人家說這保和堂的不同之處是,里面還有個坐診的女大夫,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名字叫姜沅,尤其擅長為女子和小兒看病,人家都稱她為姜大夫。”
姜沅。
死了丈夫的寡婦。
裴元洵只覺得胸口悶痛,喉頭發哽。
一種被欺騙的的憤怒涌上心頭。
可不久后,又被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占據。
他以公務之名,日夜不停地奔到清遠縣,只為確認她是否還活著。
他告誡開導過自己,她當初假死離開,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她安然無恙,他便不會再追究。
可親眼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決心卻險些動搖。
裴元洵無聲靜默良久。
再開口時,清冷干啞的聲音已變得沉穩如常。
“在此地驛館留宿一晚,明日一早離開。”
她既已在此嫁人生子,他便不會再打擾她的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