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菊花貴重,她也擔心自己養不好,便點了點頭,道“今天太晚了,等明日讓東遠到宅子里來搬花吧。”
裴元洵垂眸凝視著她,神色波瀾不動,淡聲道“好。”
翌日一早,姜沅去藥堂之前,在家里找出出鑿子鋸子,打算順路經過鄰宅時,把工具放到宅門外。
不過,等她走到近前的時候,卻發現那宅子的院門竟已經打開。
而從院門處往里看去,裴元洵穿著一身月白錦袍立在庭院中,他腰身挺直,神情凝重專注,正在練拳。
姜沅沒打擾他,也沒把工具放下,而是站在院門處,下意識看了一會兒。
他少時便有名師教授功夫,十四歲時開始征戰疆場,一晃十幾年過去,功夫卻從未落下。
他沒有回眸,似乎沒有聽到院門處的腳步聲,而是遽然間揮出雙拳,那拳勢剛勁有力,勢如破竹,一招一式間,盡顯功底十足,轉眼間,他數十招式已過,饒是姜沅不懂練武之道,也看得出他的拳腳功夫威武凌厲,剛柔并濟。
姜沅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練武的身形,腦中卻驀然想起,當初在將軍府時,有時候她清晨去他院子里,便會看到他在練拳。
思緒飄忽一瞬,姜沅很快轉過神來。
裴元洵練完最后一招,劍眉微微一抬,收拳回勢,舉步向她走來。
等他走近了,姜沅把東西遞給他,道“這些工具我沒用過,有的生銹了,將軍看看還能不能用。”
那些錘子鑿子是放在一個長方形的木匣里,上面有個方便提拿的鐵質把環,裴元洵接過來提在大掌中,道“好,多謝。”
他剛練完拳,白皙的額角汗涔涔的,姜沅想提醒他及時擦汗以免受涼,不過,她琢磨片刻,還是算了。
送完東西,姜沅便打算去藥堂。
裴元洵隨她走到院門外,道“你今日幾時從藥堂回來”
姜沅想了想,不是很確定地說“大約得酉時以后吧,今天可能回來得晚一些,我要去城郊出一趟診。”
清遠縣是一個小城,城郊之地是一些鄉村農舍,最近的村子距離清遠縣也有十多里,裴元洵聽完愣了愣,有些意外道“為何還要到城郊出診”
姜沅腳步未停,緩步向前走著,對他道“是要出去義診。那些鄉村的婦人,大多不會到城里來看病,一來是怕花錢,二來是到城里不方便,她們身體患了病癥,最多也就是請赤腳郎中開一劑方子,那些方子大多都是騙錢沒用的。我們保和堂每季都會出去義診,通常會一連義診十幾個村子,大約持續十日左右。”
說完,她看了眼裴元洵。
他沒有接話,而是劍眉擰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眼看快要到巷子口,姜沅頓住腳步,道“將軍還有事嗎”
裴元洵回過神來,看了眼四周,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隨著她從巷尾走到了巷首。
他頓了頓,道“沒什么要事,就是提醒你,明天是我去看寧寧的日子。”
姜沅說過,每隔五天他可以看一次寧寧,屈指算來,現在已過五日,明天他就可以去她的宅子。
姜沅最近太忙了,差點忘了這件事,她沒說什么,只是道“胡娘子在家里,將軍可以去看寧寧,但不可以帶貴重的東西,也不需要再給她買什么玩具,她過生辰的時候,你給她買的玩具已經夠多了。”
話音落下,姜沅加快步子,纖細的背影繞過巷口的拐角,朝不遠處的藥堂走去。
裴元洵舉目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才負起雙手,沉默緩慢地走回院子。
他唇角抿直,臉色清冷,心情十分不悅。
她要出義診,不消說,隨她出行的一定是那個叫丁末的少年。
兩人本就在藥堂朝夕相處,如今連出遠門也要在一起,這讓他,不得不重視警惕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