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如實回答“我是個寡婦,有一個孩子,現在一歲半,還有一個照看她的奶娘。”
那男子聞言微微驚詫了一瞬。
杏林醫署習醫的女子本來就少之又少,成親生子之后還來就學的絕無僅有,而一個寡婦帶著孩子來學習的,只有她一個,可以說,她是醫署中最特殊的了。
八字胡沉吟片刻,道“杏林醫署給學子免費住處,但你帶著奶娘孩子,住在這里恐怕不便,還是暫且在外面租一處宅子住吧。”
姜沅點了點頭。
不過,她有些擔心這里宅子的租金太貴,畢竟,興州是繁華的州城,房租物價應比清遠縣貴多了,她來得時候帶了上百兩銀票,不知夠不夠花,若是不夠,她就得簡省些。
還未等她開口,那男子大筆一揮,大方道“你到這里來學習醫術,除了每個月會發八兩銀子的月錢,還會給你另外補貼每個月一兩銀子的房租租費,待開始坐診后,診金則另計。”
杏林醫署的銀子都由里面的醫堂所得,經費充足,對待到此學習的年輕大夫出手分外闊綽,姜沅感嘆醫署的體貼大方,鄭重向對方道了謝。
姜沅打算租宅子,便在臨近杏林醫署的青魚巷和明福巷考察了一番。
青魚巷總計有六戶人家,除了兩戶本是興州住戶,宅子空置未住外,剩下的幾戶有教書的夫子,也有醫署的大夫,他們性情溫和,知書識禮,都是些好打交道的人,他們的孩子也都懂事禮貌,易于相處,這里對寧寧的成長來說,很有益處,只是那可供租住的宅子太小了些,里面的家具用物也半新不舊的。
而與青魚巷挨得很近的明福巷,有一家高門大宅,據說這戶人家只有每隔幾年祭祖的時候才會回來,大多時候只有小廝和仆婦看守宅院,臨近大宅有幾戶小宅可供租住,說是小宅,也比青魚巷的宅子面積大許多,東西用物都是新的。
姜沅很快決定租下青魚巷的宅子。
不過,租下的宅子當真不夠寬敞,統共只有一間堂屋,一間廂房和一個小小的廚房,面積比清遠縣的宅子還小了一半,每個月房租需要二兩八錢銀子,雖說姜沅有月錢和補貼,還有一部分存銀,但寧寧還小,這里的吃食用物都比清遠縣貴,以后說不定還有花銷銀子的地方,這個租金,對她來說也算是不便宜了。
三口人安頓好以后,姜沅終于收到了譚醫官見面的邀請。
待在醫堂見到那位鬢發花白的女大夫,姜沅更覺訝然,對方竟是曾經在她救人時在旁邊出言奚落的那位婆婆。
不過,譚茹看到她,那雙幽深的瞳仁微微一縮,唇角抿直冷聲道“怎么,對我以前的做法有意見”
姜沅
抿了抿唇,輕笑著沒作聲。
她看得出來,先前這位譚醫官正是當街出題考她,這么說,在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通過了師傅的考驗。
姜沅道“師傅,您對我還滿意嗎”
譚醫官挑起眉頭,暗哼一聲。
她還沒應下呢,這小醫徒倒好,已經上趕著喊起師傅了。
她不冷不熱道“叫了師傅,有見面禮嗎”
譚醫官先前在太醫署任職多年,如今已將近六十歲,去年她告老還鄉賦閑在家,受老友委托,如今在杏林醫署教授醫術,她什么世面沒有見過,金銀財寶都不會放在眼里,姜沅給她準備的見面禮,自然并非那些東西。
她把自己寫的醫冊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待看完姜沅所寫的醫冊后,譚醫官看著她,神色嚴肅道“所記內容雜亂無章,混亂不堪,僅有藥用玫黃粉、清肺散和幾樣婦科疾癥有可取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