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落下,耿千戶眉頭稍稍擰起,似乎猶豫起來。
姜沅緩步走到他身旁。
晚間的風吹過,帶來他身上清冷微涼的氣息。
姜沅在他面前停下,視線定定落在他的眉眼之上。
她看得很仔細,很認真,似乎希望從那張陌生的臉龐上,找出一點熟悉的影子。
耿千戶悄然別過臉去。
他沉默片刻,道“姜大夫,抱歉,我尚有要事,無法送你回府。”
姜沅抿唇點了點頭,道“無礙,千戶大人自有軍務要忙,是我麻煩您了。”
說完,她作勢要離開。
不過,還未挪動腳步之前,她忽地停下,輕聲道“府衙的人來找元浚,千戶大人早已料到,您已把元浚送去了別處,他現在是安全的,對不對”
只要裴元浚無事,將軍府的人又已悉數離開京都,即便蕭昭焱的人要羅織什么罪名出來,也一時無從下手。
耿千戶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他沒說什么,只是淡淡唔了一聲,又很快移開視線,道“將軍生前有所托付,我只是遵照將軍遺愿,盡力護府中諸人周全,不過,多虧姜大夫與魏王殿下送老夫人和三小姐離開,否則,我等一時也是束手無策。”
姜沅道“千戶大人如此盡心,將軍若是在天有靈,也一定會欣慰的。”
耿千戶負手而立,聞言,略一頷首。
姜沅定定地看著他。
他刻意和她保持著距離,不肯與她對視,從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他清冷的側臉。
姜沅思忖了一會兒,又道“千戶大人,我沒有見到將軍生前最后一面,深覺遺憾,京都只有將軍的衣冠冢,若是千戶大人有朝一日去將軍墜崖之處祭奠,可否幫我帶一句話。”
耿千戶轉過頭來,幽黑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道“姜大夫要說什么”
姜沅一時沒有回答。
她想起她與將軍在御醫堂最后一次相見,她追問那御醫的下落,他卻含糊其辭,還叮囑她專心找出解毒的醫方,其他不必多想。
現在,她越回想他說過的話,便越覺得可疑。
而眼前的耿千戶,說話做事雖然滴水不漏,面貌也與將軍不同,但那熟悉的感覺卻難以忽視。
姜沅抬頭看著他,輕聲道“將軍曾說,他會回來的,他還告訴我,要我照顧好寧寧,無論發生什么,都不必害怕,如今將軍一走了之,說過的話沒有兌現,我每每想及,便悲傷難眠”
她說著話,卻慢慢往前走著,腳下有一道石階,就在不遠處,她卻像沒看見似的,徑直往前走了過去。
那臺階有半尺高,與平地落差較大,若是不注意踏下去,會嚴重扭傷腳踝,耿千戶沉聲提醒道“姜大夫,注意你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