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河旁有水神廟,這倒并不足為奇,周邊有以此為生的百姓,行船捕魚時為求風調雨順多有收貨,會在出行前焚香祭拜,想必這水神廟正是白日里有人祭拜過,才留下了油燈果點。
裴元洵大步跨過門檻。
廟內鋪著青石板,地面也是干凈的,姜沅從他背上下來,道“將軍,先在這里歇會兒吧。”
這一晚上,他又是除賊,又是救她,還背著她趕了這么遠的路,都要累壞了。
裴元洵轉眸看了眼外面,道“好,你先坐下,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他說完,便很快邁著大步走了出去。
廟內燭火悠亮,借著光線,姜沅環顧了一周后,低頭仔細地看了眼自己的衣裳。
只一眼,姜沅的臉騰得一下紅了起來。
她那身濕漉漉的裙衫緊貼在身上,身形幾乎一覽無余,而方才,她還那么近地貼在將軍的背上。
她摸了摸衣袖,著急又無措,就在她徒勞無功地試圖讓衣裳快些晾干時,裴元洵沉穩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這個模樣與他相見,姜沅只覺得尷尬羞慚,所以,在他踏進廟里那一刻,她避無可避,只好背過身去對著墻壁,假裝自己在打量石墻上那個細密的蛛網。
不過,裴元洵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她在做什么,也沒有開口說話。
片刻后,房內響起柴草燃起的噼啪聲。
姜沅悄悄轉眸看了他一眼。
方才他進來時,從外面拿來了許多干柴干草,此時,那堆柴草已燃起熾熱的火焰,熊熊火光的映襯下,他的下頜線條越發堅毅硬朗,那鼻梁也格外端正而高挺,只不過,他的神色倒是一如既往般波瀾不驚,沉冷穩重。
待確保那些干柴盡數引燃,火堆可以長久不滅時,裴元洵放心地撐膝起身,垂眸看向姜沅。
她依然背對他站著,似乎在研究墻上的蜘蛛網,她那雙瑩白如玉的雙足踩在烏草編織的蒲團上,因那烏草粗糙,纖細的腳趾微微
蜷縮著,而她那一頭烏發上的發簪早就不見了,烏黑綿密的長發凌亂地披在肩頭,發梢還綴著濕潤的水珠,那身淺青色的裙衫還濕乎乎貼在她身上,纖細的腰身越發明顯,他的一只大掌幾乎就可以環過。
裴元洵看了她一眼,便自覺得很快收回視線。
不過,轉眸之間,眼神無意落在那尊泥塑的神像上。
那神像其他尚好,惟有雕刻的雙目過分大了些,讓人簡直懷疑其能窺到室內春光。
裴元洵若有所思地瞇起星眸。
下一刻,玄色外袍解下,兜頭覆在了那尊泥像上。
房內響起低沉有力的聲音“姜沅,過來,把衣服烤干。”
話音落下的瞬間,裴元洵大步流星地跨過門檻,吱呀一聲,是他離開時順手帶上了房門。
廟內只剩了她一人,姜沅下意識摸了摸臉,那羞澀不安的燙意總算少了幾分。
此時夜半時分,還有將軍在外面把守著,無需擔心有外人闖入,姜沅定了定神,慢慢脫下裙衫,拿到火堆旁晾烤著。
衣料輕薄,就著溫暖的火光烤著,不到兩刻鐘,衣裳便干爽起來。
姜沅束好衣裙,對外面道“將軍進來吧。”
聞言,裴元洵負手返回,推門走了進來。
他進來時,姜沅已用兩根長木棍支起了個簡易的衣架,他那件寬大的玄色外袍搭在上面,幾乎已快晾干。
聽到他的腳步聲,姜沅抿唇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