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沒穿外袍,只是一身白色的中衣,那中衣還是潮濕的,不過,比起他身上的濕衣服,此時,她更擔心他左臂的傷勢。
待他走到近前時,姜沅道“你坐下,我看下你胳膊上的傷口。”
裴元洵按照她的吩咐,在蒲團上身姿肅挺得盤膝坐下。
她要檢查他的傷勢,他便順手脫下中衣搭在架子上晾著。
他脫了衣裳,坦露著上身,那肩膀挺拔寬闊,但腰身卻勁瘦精壯,沿著肌肉塊塊分明的胸腹處往下,清晰有力的人魚線逐漸隱沒在白色中衣里。
姜沅無意看了一眼他的身體,視線像被燙到似得迅速收回,耳根也莫名發熱起來。
好在將軍的墨發凌亂地垂落在身側,遮住了修挺的眉眼,未曾注意到她的異常。
片刻后,姜沅定了定神,垂下眼睫,目不斜視地朝他左臂上的傷口看去。
那傷口本快愈合了,因為泡了水,邊緣的皮肉泛了白,得需要剔除腐肉,涂上傷藥,好好養一段時日才行。
不過這里既沒藥物,也沒有大夫醫病的器具,姜沅只能簡單地處理了下他的傷口,重又為他包扎起來。
看她擰著眉頭一言不發,裴元洵以為她憂心水賊的事,便道“無事,待明日天亮,我們與船家匯合后,便去府衙報官。”
他們的大船如今不知行到了那里,那些水賊躺在船上尚不能動彈,等那船家發現了,定然會掉頭返回找他們,屆時匯合后再去一趟當地的府衙
,著屬官們處理水賊的事便可。
將軍的話提醒了她,姜沅總算不再那么擔心。
她的藥箱尚在船上,等明日登船后再為他處理傷口,耽誤幾個時辰,并不會有嚴重的影響,姜沅輕舒口氣,道“好。”
將軍的傷口處理好,身上的中衣還是濕的,為了方便他烤干衣物,姜沅自覺背身靠墻站了小半刻鐘。
不過,落水時的恐懼與害怕消耗了大量心神,人一稍稍放松下來,困意便開始逐漸上涌,片刻后,姜沅對著那面石頭墻,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就在她掐了掐掌心,強撐著讓自己保持清醒時,背后傳來裴元洵的聲音“好了。”
他的中衣外袍都晾干了,已整整齊齊地穿戴完畢,姜沅走到他身旁的蒲團上坐下,不一會兒,便支著下巴打起瞌睡來。
看她的腦袋小雞啄米似得一點一點,顯然困倦極了,裴元洵脫下外袍鋪在她身旁,道“躺下休息吧,坐著睡覺不適。”
外面不知是何時,天色黑黝黝的,像是破曉未至的時刻,估算起來的話,應該一個多時辰天就會亮了,姜沅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瞇一會兒就行了。”
裴元洵擰眉打量著她的神色,道“當真不困”
堅持一會兒,應該沒問題的,姜沅輕輕點頭“不困。”
她這樣說,裴元洵便沒再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困倦至極的人兒顯然忘了方才的話,雙眸緊緊閉著,呼吸也均勻綿長起來。
裴元洵無奈地勾起唇角。
片刻后,他伸出大掌,輕輕攬過她的肩膀。
這一覺睡得深沉,沒有半點落水后的慌亂不安,也沒有噩夢驚恐,待姜沅再醒來時,外面的天色已大亮。
明亮光線照進窗隙,干柴燃燒后的余光紅燼升騰著細微的煙霧,在房內纏綿輕緩地飄舞。
身旁有暖和的熱源,脖頸下也枕著東西,姜沅下意識翻了個身去扯被子,手臂一搭,碰到了堅實寬闊的胸膛。
她愣了一下,稍稍回過神來后,迅速睜大眸子向身畔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