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頭無法形容心中的悲憤“小宿”他試著叫醒宿九曜,更想問問他為何對胡翔動手,可心里又清楚,黃士鐸態度堅決,而這件事絕沒有能轉圜的余地
戌時將至,難道、真的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殺頭
武萬里咬緊牙關,探手摸到了腰間的佩刀。
但就在這時,身側黃士鐸的親信道“都頭可莫要沖動行事總要為自己的家人著想吧。”
夜霧起了,淡淡暮色中不知何處有鼓聲響起,仿佛催魂般驚心動魄。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九死在這里,”武萬里把心一橫“這樣下去他也撐不到什么斬首。”
“武都頭,軍中軍務,縣衙只怕還管不著,你可不要明知故犯,讓總鎮為難。”
武萬里的耳畔,那催魂鼓聲越發急促,好像真真把他的魂魄引了出來。
他無法可想,簡直眼冒金星。
便在這時,只聽遠處有人大叫“九哥哥”
有幾個士兵向著兩側讓開,一個小小身影一馬當先撒腿奔來。
但比他更快的,是一道黑色的影子,烏色電光般掠過。
一只肥嘟嘟的貍花貓飛奔到宿九曜的身前,不住口地喵喵叫,一邊叫一邊不住地在宿九曜的腿上蹭動。
這樣一蹭,宿九曜腿上的血跡便染在了貓爺的身上,把那黑白相間的毛兒染多了幾抹刺眼的血色。
飛廉緊隨其后,跑到宿九曜跟前的時候,淚已經不知落了多少,又見他這幅模樣,更是驚的失聲。
武萬里掃見前方向著這里走來的兩道影子,心中恍惚,卻聽到是黃總鎮的聲音喝道“這里是怎么回事,為何會放閑雜人等入內”
喝問之際,那所謂“閑雜人等”已經走到了此處,一個是長懷縣的安縣丞,另一個,卻正是衛玉。
安澄驚愕地看著綁在柱子上的宿九曜,又趕忙前去跟黃士鐸行禮“黃總鎮。”
黃士鐸跟他自然相識,但區區一個縣丞他尚且看不到眼里“安縣丞來此何事”
安澄微微躬身道“原本是聽說武都頭的朋友出了事,所以趕來看看。”
黃士鐸越發嗤之以鼻,眼睛卻看向安澄身后另一個人衛玉。
此刻衛玉的目光,卻落在柱子上的宿九曜身上。
就在飛廉的叫嚷跟貓爺的喵喵聲中,宿九曜若有所覺地微微睜開了血染的雙眼。
血色跟暮色之中,他隱約看到有一道身影站在前方。
她的雙手交握在腰間,秋風把帽子跟寬綽的衣袍吹的向前凜凜掀動,就好像隨時會把她這個人都吹的無影無蹤,乘風而去。
奇怪啊,明明是第一次見到的人,無端卻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而在九曜的眼里,那站在一片秋霧茫茫暮色沉沉中的人,雖一襲黑衣,卻宛如天上皎白溫柔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