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玉定睛看他,車廂的四壁鑲嵌著夜明珠,車廂內珠光淺淡,照的太子殿下原本就白皙冷清的臉越發高深莫測。
李星淵卻又道“獨自成千古,悠然寄一丘,這名字好生特別,這個人也不錯,竟然有膽以下犯上。”
提到宿九曜,衛玉便無端緊張“方才說過了,他也是為了死去的同僚一時義憤。”
李星淵笑看她道“本王也沒說什么,你就這么著急為他解釋了”
衛玉覺著自己的掌心都有點出汗,清清嗓子“只是怕殿下公正嚴明,會降罪于他。”
李星淵思忖著“看樣子他果然有些本事至少菜是做的真好。”
衛玉不懂。
李星淵道“不然怎么就叫你這么念念不忘呢”
“明明是殿下先提起的。”衛玉有點苦惱,本來就不想李星淵留意到宿九曜,沒想到最終還是落在了他身上。
太子仿佛不以為然地,抬手撫了撫袍袖,說道“對了,這個宿九曜,多大了”
“大概是十四歲吧,殿下問這個做什么”
李星淵挑了挑眉“十四,年紀這樣小,就能文能武的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必定是前途無量。”
衛玉吃不準他是真的在贊賞宿九曜,還是什么別的,不過聽見“能文能武”四個字,衛玉笑道“我看他到底是年紀小,甚是沖動莽撞,這次要不是我湊巧在那里,他能不能活命還未知呢。”
太子殿下笑道“也是他的造化,你湊巧別的地方沒去,就只去了長懷縣。”
一句話,差點兒把衛玉才浮現的笑容都打散,她摸了摸頭“是啊,大概是天意吧,要不然那野狼關的細作此刻還在興風作浪”
提到細作,李星淵面上肅然了些“你說的對,幸虧你去了那里,可恨,誰能想到西狄人安插的細作竟已經成了野狼關的副將,偏偏還有那許多的庸才,若不及早整治提防,一旦給西狄人爭得良機,莫說野狼關,長懷縣乃至豫州都危殆了。”
衛玉忙道“便是如此,殿下高瞻遠矚,舉一反三,必能保野狼關無恙,真是我朝之福。”
李星淵忽然屈起手指,在她額頭上輕輕地彈了一下“你就拍馬屁吧。”
“我哪有,全是真心話。”衛玉摸了摸額頭。
“真心話”李星淵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道“你在豫州府逗留那兩日,都做了什么所謂高瞻遠矚,舉一反三的,不是你衛巡檢么難為你能夠想的周詳做的縝密,有你,才是本王之福。”
衛玉啞然“殿下你不怪我自作主張就是了。”
李星淵默默地望著她,忽然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腿。
衛玉望著他的動作“殿下,我”
李星淵把她拉過來“你小時候還喜歡枕著本王的腿入睡,越發大了,就不這樣了玉兒,你知不知道,你這次是真的嚇到我了。”他長嘆了聲,把衛玉攬入懷中“以后再也不許你離開本王了。聽見了嗎”
衛玉感覺自己像是一只在外頭流浪了很久的狗,如今被主人被撫摸著皮毛。
她一面用理智抗拒,一面又覺著久違的暖意襲來,令人理智潰退。
太子殿下的懷抱像是溫暖的荊棘叢,衛玉別無選擇地鉆進去,咬牙切齒地睡著了。
天濛濛亮,東宮一行進了京畿地界,先去了玉津觀。
玉津觀的聽機道長親自迎著,陪太子入內,重新沐浴更衣。
一直到了辰時,太子馬不停蹄,啟程回京。
因為太子要進宮面圣,回稟祈福事宜。衛玉便同幾個內衛先行回東宮。
她離京之時還是盛夏,如今歸來,已經入了冬,加上心境轉變,眼前所見風物種種,頓時有些陌生之感。
衛玉稍稍掀起車簾,一邊打量街景人情,一邊問阿芒“近來京內有什么有趣的事么”
阿芒道“有趣沒聽說過。”
衛玉搖頭道“問你也是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