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鄭府丞帶人前來興師問罪之時,御史臺之中的那些上司長官之類的自然都收到了消息。
御史臺負責監察百官,本是令文武官吏望而生畏的地方,沒有人敢輕易得罪。
像是今日這樣被人打上門來,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只不過一來鄭府丞身份非同一般自從林遵被流放后,鄭府丞是成為繼任府尹的頭號人選,何況他自個兒也是正經的從三品大員。
但最重要的是,鄭公子死在御史臺,還是被阿芒“打死”,對于御史臺上下而言,這才是最致命的。
如果不是因為鄭礵之死,別說鄭府丞是從三品,就算是正一品,也不能就這樣明目張膽地闖入監察衙門。
正因為事情難辦,所以王御史才會避而不見,而蔡中丞只想著自保。
而對于御史臺上下眾人而言,在以上所有緣故之外,還有一點微妙的原因,那就是衛玉的身份。
就如同蔡中丞所說,衛玉雖早被調到御史臺,但自始至終都是太子身邊得力的心腹,御史臺里沒有蠢材,都知道鄭公子的死絕不是那么容易的,這件事情鬧不好,就會成為東宮跟靖王、范太保之間的角力。
神仙斗法,凡人若不知好歹參與其中,只怕都不知怎么死的。
所以鄭府丞才會如此容易地闖入御史臺,就連監察所的差役都攔不住。
其實若真心要攔阻,又哪里會不成
蔡中丞的侍從趕過去報信,說是鄭府丞帶了不少人來,似乎隨時都會大打出手。
“我說什么來著,”蔡中丞把公事房門掩上,暗暗叫苦“把人家兒子弄死,這回就算太子殿下也救不了小衛了,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只求他千萬別把我牽連在內就行了。”說著又趕忙催促侍從再去查探“看看打起來了沒有,誰打贏了。”
誰知不多時,那侍從趕回來,滿面疑惑道“本來鄭府丞好像要動手,遠遠地瞧著衛巡檢好似跟他說了幾句話,如今兩人進了衛巡檢的公房內聽著里頭安安靜靜的,不知怎么回事。”
蔡中丞很意外“嗯他們說了什么話”
侍從搖搖頭“隔得太遠,又有許多人圍著,小人實在聽不到。”
“蠢材,”蔡中丞的面上流露狐疑之色,自言自語道“竟沒有大打出手嗎奇怪”
衛玉只是小小巡檢,在御史臺里沒有單獨的辦公居所,她所在的公事房,其實還有其他兩位巡檢跟文書等。
只是今日非同等閑,其他的人也著實不敢來“攪擾”。
先前衛玉一句話讓鄭府丞怔然無語,她趁機便請鄭大人進內說話。
鄭府丞凝視著衛玉,雖然錯愕,但他這會兒仍是心中痛怒,倒也不怕衛玉會公然如何,于是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說些什么。”
進到內室,蔣攸安先將查出公子有中毒跡象之事告知。
鄭府丞黑著臉聽完,深深吸氣“衛巡檢,你是故意叫人來這么說,指望我會相信么本官是那么好騙的”
衛玉還未回答,蔣仵作道“鄭大人,我在御史臺任職,可不是誰家里家養著的,驗尸是用我的眼睛跟手,也不是誰的一句話定黑白,您若不信,我帶您去親自查驗,或者你再找可靠的仵作,我可不怕復核。”
鄭府丞瞪了瞪眼睛。
蔣攸安道“我只是實話實說,想來鄭大人也愿意知道公子到底死于何因,只是實話難聽罷了。”
衛玉請蔣攸安先行退避,自己對鄭府丞道“蔣仵作是御史臺最老資歷的仵作,為人謹慎耿直,從無出錯,何況在這上面造假,極容易被戳破,想來府丞也知道。”
“就算是這樣,”鄭府丞咬緊牙關,緩緩道“我兒也是死在御史臺,到底跟你脫不了干系”
衛玉道“我并沒有要甩脫責任,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查明真相,我想身為人父,鄭大人也不愿意讓公子死的不明不白、放過那殺人真兇吧。”